米信弯腰揉了揉鼻子,一脸嫌弃的样子:“赵老弟你多久没洗澡了,你我都是大老爷们,有什么不能看的……啊,不得了,啧啧……”
赵应棠一手撩着袍子,一边扭头望向身后,压根看不见臀股上有什么胎记,倒是背上的鞭伤隐隐作痛。大清早天气还很冷,冷风钻到肌肤之上,赵应棠郁闷比,有些气恼的低吼道:“看好了没?”
“还真像狼头,胎记也是青色的……赵老弟,穿上袍子随某去见官家。”
赵应棠边绑韦带边嘀咕,这赵皇帝怎么变成神棍了,连老子屁股上有个青色的狼头胎记都知道,这也太可怕了;转念一想,他可不信赵皇帝是个能掐会算的神棍,定然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才让赵老兄知晓了胎记之事,至于是什么事情,就不得而知了。
米信的值房靠着殿中省的六尚局,听了他的介绍,赵应棠才明白这六尚局是管皇家的衣食住行、诊医问药之事,比如那尚食局管皇家膳食,下设御厨数名;尚药局管掌诊候奉药,里面有御医数名;尚衣局负责皇家的衣服冠冕制作。赵应棠不由的咋舌起来,皇家的派头果然大,享受着天下独一份的待遇。
等走到慈宁宫门口时,两个手握拂尘的宦官早在门前站定,满面笑容的望向赵应棠二人,其中一人正是老宦官李继美。
米信拱手抱拳望向两个宦官:“见过李中官、张中官,二位公公为何在门口站着?”
两个宦官对望一眼,并未回答米信的话,姓张的宦官显然比李继美的身份要高些,只见他开口说道:“米指挥,官家吩咐的事如何了?”
“幸不辱使命……赵公子身上果真有狼头青胎记。”
听了米信的话,张姓宦官面露喜色,向着赵应棠长揖行礼:“啊呀……张德均见过小赵公子,太后、官家还有河东郡夫人都等着公子呢,快随咱家进殿。”
一种不阴不阳夹杂喜悦的声音传入赵应棠耳朵里,张德均笑眯眯的模样让他心里当时就有些发毛,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自己的胎记竟然被这么多人给惦记上了,简直是莫名其妙。
虽然赵应棠心里很不爽,但是答案显然会在进到慈宁宫以后揭晓,于是他也学着米信拱手说道:“麻烦公公了。”
一行四人迈步进了慈宁宫大殿,又走到了昨晚东边的房间,甫一进了门,赵应棠就看到桌案前坐着的杜太后、赵匡胤,旁边还有一个身穿素白衣衫的妇人,比杜太后还显得年纪大些,眼窝灰暗深陷,满头的头发花白,她手里正端着一个青玉碗,在赵应棠走到房间的一瞬间就怔住不动了。
满面春风的张德均长揖施礼:“太后、官家,小赵公子身上果然有青色狼头胎记。”
“啪”,身穿素白衣衫的妇人手里的青玉碗应声落到了地上,碎了一地,但妇人浑然不觉,自顾自站直身子,喃喃道:“太像夫君了……”
旁边的杜太后起身扶住了妇人,微笑道:“九娘莫急,看看胎记再说。”
妇人抿住嘴唇,轻轻的点点头,见此情况,赵匡胤起身大笑,浓郁的王霸之气四散而出:“速速把这小子衣衫退了,给姨母看看。”
金丝笼子里的青衣也在此时凑起了热闹:“救命……救命……”
欲哭泪的赵应棠慌忙后撤一步,心里当时就想骂人,大爷的,赵老兄第一句话就是命人扒自己的衣服,房间里有男有女,还有不男不女的太监,一世英名毁于一旦,跑是跑不掉的,于是他一咬牙指着张德均、李继美、米虎说道:“陛下,小子自己来,你让他们出去。”
“哈哈哈……知道不好意思了,你们几个出去……”
“是……”
两个宦官与米大胡子笑吟吟的走出了房间,赵应棠扭头望望身后,三人已经尽皆走出了大殿,他这才心下一横,生可恋的解起了韦带。
此刻,一声惊呼瞬间传了出来:“啊……是六郎,那胎记只是长大了……六郎背上如何有伤?”
闻听此言,脸上发热的赵应棠立刻把袍子拢了起来,生怕有一丝迟疑,提起韦带就麻利的系在了腰上,他刚抬起头,眼前一幕却让他呆住了。
一身素白衣衫的妇人眸子里噙满泪花,声哽咽着朝赵应棠走来,等到了身前,一把拉住了赵应棠的手:“儿啊……为娘找了你十五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