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的星辉之下,皇宫大内依旧灯火辉煌,宫墙高大巍峨、气势宏伟。
二月初三夜,宫门落锁之后,并未向平日夜晚一样安静祥和,军士来回在各处宫殿来回穿梭,宦官、宫女也皆是脚步匆匆,手提灯笼到处游走。
慈宁宫里灯火如同白昼,虽然暖炉里炭火正旺,但那点热量远远不够将空旷大殿的温度提升多少,四处仍然透着冷意。
雕花大床前,双鬓苍白的杜太后斜倚床上,双目微微闭着,旁边的一个老宦官手指拂尘立在雕花大床前,随时等候差遣。
一年前,也就是大宋皇帝赵匡胤黄袍加身一个月时,就把母亲杜氏上了尊称为皇太后,赵皇帝虽然政务很忙,但总会挤出些时间来陪她,纵然这里所有人都对她尊敬有加,可是她一直住不惯皇宫大内,每到深夜更是觉得满心惆怅。
临近子时,年过六旬的杜太后悠悠睁开了眼睛,望着老宦官问道:“李继美,青衣找到了没?”
老宦官低着头躬身,弱弱的回道:“回太后,还没有……内殿直、东西班全部在加紧寻找,太后还是早些休息,说不定明日一早就会有好消息传来。”
“哎……青衣是去年七月哀家的那妹夫赵晁到汴梁时进献到宫里来的,想当年宣祖皇帝娶了哀家,九娘又嫁给了赵晁,如今物是人非,宣祖、赵晁都不在人世,只留哀家与九娘孤零零活在这世上……你明日把九娘接到宫里来,哀家与她有日子没见了。”
“老奴谨遵太后懿旨……”
慈宁宫厚重的殿门传出一声悠长的吱呀声,一身赤红绣龙袍的魁梧之人跨过门槛进了大殿,他对身后随行的一个宦官开口道:“张德均,你不用跟着朕了,速去督促人快去寻找那青衣鸟……能找到者赐钱千贯。”
“是,奴才这就去……”
身穿绣龙袍的人正是大宋皇帝赵匡胤,他阔步走向了杜太后斜躺的雕花大床前,老宦官李继美见到了赵匡胤到了身前,赶忙躬身长揖:“老奴见过官家。”
“玄郎来了。”
杜太后见自己儿子来了,正想要起身,赵匡胤疾行几步坐到雕花大床床沿,为其盖好了锦缎被:“母后躺着就好,玄郎正批着奏折,就听张德均说那青衣鹦鹉鸟飞走了……母后不要担心,玄郎已经吩咐人去找了……若真是寻不见,玄郎就下旨让各地搜罗些能学舌的青衣鹦鹉鸟送到宫里来……”
杜太后对儿子的话有些不满意,摇摇头说道:“玄郎是大宋的天子,怎可为哀家的喜好大动干戈,须知上有喜好,下必谄之……尽心去找即可,这二月的天还凄冷着,也不知青衣从暖阁飞到了何处去……哎,当年你小姨父进献了青衣后就溘然长逝,昔年他与你爹爹同在周天子手下同掌禁军,情同手足兄弟,哀家与你小姨母又是一母同胞的姐妹,于情于理,玄郎都要照拂着些。”
“谨遵母后吩咐,不如这样,玄郞明日就下旨让内弟去铁骑军做个指挥使,也不好揠苗助长,擢升过快,省的他生出骄横之心……呃,母后还有要交代的么?”
“玄郎是天子,此事自己拿主意就好……其实你小姨母在天福八年还生了儿子,因在族中行六,便起了个乳名唤作六郎,后来契丹大军入了汴梁城,大肆烧杀抢掠,六郎在那个时候走丢了,你姨母悲痛之下就落下了失眠的病根……哎,玄郎再让御医去给她诊治调理一番,也差人打听下六郎的下落,他眉眼与你小姨父极为相似,若他仍在人世,如今已是十九岁了。”
“玄郎都记下了,去年小姨父从河阳节度使任上回到汴梁,一个月不到就长逝了,玄郎赠了他太子太师,后又觉得有些不妥,后面又赠了他侍中之职……怎么以前未曾听母后提起过小姨母还有个儿子的事……”
“以前玄郎忙得不可开交,母后哪会让你分心,再说都是陈年的旧事,青衣飞走了,才又想了起来……李继美,去冲些白糖霜水来。”
“是,老奴这就去……”
慈宁宫熏香袅袅升腾,烛火映照下,冷清的大殿也有了些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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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头渐渐升起,一缕阳光通过门缝隙透入室内,室内地上静静躺着的一个人,随着日头逐渐升高,阳光渐渐照到了那人脸上。
忽然,地上躺着的人努力动了动眼皮,只觉后脑勺隐隐作痛,他晃了晃脑袋,用双手撑地挣扎着坐了起来,观其样貌,赫然便是昨日被马三方打晕的赵应棠。
大爷的,这是何处,莫非又穿越了?
赵应棠摸了摸后脑勺,疼的他直撮牙花子,衣衫没变,头上的幞头还在,四肢也没被绑住,眼前的一切证明赵应棠并未穿越,于是他这才放下心来。
在四周看了一番之后,赵应堂才发觉如今的处境实属有些不妙,他所处的地方是一个类似于圆形粮仓的建筑,四周尽皆是石头砌筑的墙,眼前只有一大堆树枝木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