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台之中已经放了一个矮几,上面放着一张乌黑发亮的凤鸣琴,香坛里的半柱清香已被点燃,一个面容清绝的女子盈盈走到矮几前的蒲团上坐下,她白玉似的脸蛋如同凝脂一般,更带七分知性,三分清冷,素白袍衫外披紫色薄纱,同心髻上金钗尾坠轻轻摇动,俨然一副广寒宫里的嫦娥扮相。
女子玉手轻轻拨动琴弦,余音颤鸣,绕梁之声传入月空之中,光是这琴声就让人痴迷不已,时而舒缓,时而高潮迭起,台下的驻足的观众听得如痴如醉,竟人出声打扰。
字到写时方恨少,赵应棠很是后悔穿越之前没能好好练过毛笔字,只是初中时候比着宋体字帖练过一段时间,当下也不是犹豫的时候,他提起毛笔舔饱了墨,在桌案前的一张白宣之上挥洒起来,多年未用过毛笔,下手青涩生疏比,写了四五个字以后,速度才勉强提升了起来,一会功夫,数十个大字就跃然于纸上。
等赵应棠放下手中的狼毫笔,放眼四望,台上的其余作词的人要么在沉思之中,要么在奋笔疾书,当他目光扫到周立舜时,周立舜正好将毛笔放到了笔架之上,抬头亦是望向了赵应棠,四目相对之下,赵应棠冲着周立舜咧嘴一笑,露出了满嘴的白牙,弄得周立舜皱眉不已。
矮几前的女子仍在抚琴,赵应棠知道她应该就是那明月楼的沈花魁,容貌极为出众,说是国色天香也不为过,若说秦语怜的美是小家碧玉,热烈灵动;而眼前的女子的美是秀而不媚,冷幽清新,两人的美丽各有千秋,实在是分不出高下。
悠扬琴声在一霎之间止住,沈花魁在喝彩声中盈盈起身,长作一揖含笑退场,宫装女子也已经将上台一众人的作好的词的宣纸全部收齐,望着一众台上的一众作词之人开口道:“诸位稍待片刻,我会将诸位写的词一一读出,沈花魁会在听完后选出今晚最出色的一阙词。”
停顿了一下后,宫装女子望向了手中的宣纸,继续开口念到:“现在念得是朱伦朱公子填的一阙卜算子~万巷上灯时,树梢见圆月。月明楼前填新词,花魁清容绝……”
……
“周立舜周公子填生查子,月随万重山,明明千街火。去岁旧相识,今宵台上歌。京华十里梦,欢心相并多。愿为一知己,幔后轻诉说。”
台下追随周立舜的两个随从大声呼喝起来:“周公子文采斐然,此番必赢……”
……
“最后一阙词,赵应棠赵公子填水调歌头,咦,这字怎么还有污渍,啊……”
宫装女子手讲到此处竟微微有些颤抖,这一番话讲的令人捉不到头脑,周立舜却是大声笑了起来:“此人定是不学术之辈……哈哈哈哈。”
“哈哈哈……”
“班门弄斧……”
台上一众填词的人均是望着赵应棠笑了起来,赵应棠倒是很淡定,轻咳一声说道:“鹿死谁手尚不好说,姓周的,你虽是去年科考榜眼,赵某人呢,就喜欢灭你这种人的威风……不信的话,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啊?周公子竟然是榜眼……失敬失敬。”
“这姓赵的莫不是疯了……?”
……
几个人对周立舜抱拳拱手,同时又将赵应棠给贬损了一顿。赵应棠一阵腹诽,几个狗眼看人低的玩意,这水调歌头传颂了一千多年,当是宋词的精品之一,岂是你们这帮见风使舵的小人比得上。
“诸位肃静,赵公子的词填的实在太好了,方才竟有些失神,且听小女子一读……明月几时与,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高台内外、上下所有人皆是被惊得发不出声音,沈花魁双眸一亮,情不自禁的从后面走到了宫装女子身前。台下的秦语怜表情从惊讶转为惊喜,笑盈盈的望向台上赵应棠,赵应棠此时也微笑着冲着秦语怜点了点头,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寂静,只能听到别处传来的声音,而高台附近却不曾向外传出声音……
沈花魁迫不及待的从宫装女子手里接过白宣纸,又茫然的望向赵应棠……
周立舜则如同木头般一动不动……
“写得好……”
一阵此起彼伏的叫好声接着雷鸣般击掌之声陡然炸裂,赵应棠这才长舒了一口气……大事定矣。
身披紫色轻纱的沈花魁指着赵应棠悠悠开了口:“诸位,月明楼沈浅儿在此宣布……我最喜欢赵应棠公子写的这阙水调歌头……”
赵应棠心情很是舒爽,疾步走到了周立舜身边:“哈哈哈……周榜眼,言必信,行必果……莫非方才你说的话,要让我重复一遍不成?”
桌案后的周立舜欲言又止,此刻脸色阴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