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之船
傲慢的骆驼/著
第38章全部力气都耗光
温莱特将军说得对,日本人不想让我们全部冻死。
将军从医院出来就去见了高桥,他们的谈话显然生效了。
下午的时候,院子里来了两辆马车,马车上装了暗黄色的秸杆。
马车夫是中国农民,他们可真能干,车上的秸杆装得像小山一样高。
这些秸杆足有六英尺长,我们得到允许,每人可以抱一捆秸杆铺床。
秸杆虽然很硬,但是踩扁之后铺在床上真的让人感觉到了一点温暖。
火炉的事没有得到允许,武目说,烤火期要到十一月二十号。
真不知道到那时候会不会有人再被冻死。
武目宣布让我们这些人学会用日语报数。
教我们日语的是战俘营里惟一的女性,她的日本名字非常别扭,到现在我都不能完整地叫出来。
不过她是一个很让人赏心悦目的年轻女性,她的样子,和战争、和这座战俘营格格不入。
温莱特将军被单独关在一间屋子里。
将军的身体看上去好了许多,晚饭的时候他和我们一起打饭,将军说他的屋子里已经生起了火炉,只是烟囱太旧,上面有洞,但这已经是日本人对他的特殊关照了。
送进战俘营医院的那些人不知怎么样了,特纳烧得那么厉害。
温莱特将军说,医院里没有药物,医生也只有一个。
不过我想,日本人总会弄来一些药把这些人治好,否则为什么要把他们送进医院呢?
明天要去医院看看特纳……
医院的情况确实糟糕透顶。
大约一百人住进了医院,他们被送进来之后就再也没人管了。
很多人在发抖,他们的身体蜷缩在一起,痛苦的呻吟声此起彼伏。
松尾医生当然没有坐视不管,他用注射用的针头刺那些人的嘴,谁呻吟的声音最大,松尾医生就把针头对准谁的嘴。
被刺过的人不敢再呻吟了,他们咬住嘴唇忍受病痛的折磨。
但是有些人是在昏迷状态中发出的呻吟。
尽管松尾医生的针头刺烂了他们的嘴巴,他们仍然没有停止呻吟。
因为他们已经法控制自己,他们的呻吟像大海的潮汐一样自然涌动。
这让松尾医生很恼火,他手里的针头像一只勤奋的啄木鸟一样啄在呻吟者的嘴巴上。
一个因高烧说胡话的英国士兵的嘴巴,被刺得像一朵盛开的红玫瑰。
但他完全没有知觉,嘴巴被刺得血糊糊了还在说着伦敦一个街区的名字。
松尾医生后来索性离开病房回到自己的房间织毛衣。
他是一个心灵手巧的男人,没事的时候喜欢收集各种颜色的毛线。
所以他的房间有很多五颜六色的毛线。
现在,松尾医生正在织一件黑色的毛衣。
他翘着十分好看的兰花指挽住毛线,竹制的毛线针十分熟练地一进一退,脸上是极其陶醉的样子。
这件毛衣,是他织给高桥司令官的。
他觉得高桥司令官白晰的皮肤很适合穿一件黑色的毛衣。
松尾医生觉得,给高桥司令官送一件毛衣,对他来说不坏处。
特纳从昏迷状态中清醒过来的时候松尾医生不在。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仍在燃烧状态中,但毕竟清醒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