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月黎松开了他的手,抽出银针,“哥哥老实一点。”
“哎,等一下。”
“又怎么了?”
“你能把灯点上吗?”
“哥哥想看我给你涂药?”
“我是想让你看清楚你自己涂得多糟糕。”
宋月黎的手紧了紧,好脾气的忍下来,下床点灯。
屋里亮起来……这药膏涂得……着实是过分了些。
哥哥倒是也没在意,自己自觉地趴下,把大片没涂均涂出界甚至成了团的药膏压在身下,对他招招手,“来吧,傻站着干什么?内疚呢?”
宋月黎嘴角抽了抽,上前去继续涂药,这次均匀了很多,“把身体养好,不要有别的心思,否则这样满身是伤的日子还多着呢。”
宋月黎的威胁,宋寄遥好像从没放在心上。
他闭着眼,只当是享受按摩,冷不丁冒出一句,“为什么屠城?”
宋月黎当然听得出他语气里的严肃和责怪,论是过去,还是现在,哥哥对于阻止自己滥杀这一点都有着他难以理解的固执。
宋月黎总觉得眼下这境况,自己不该解释给他听的,明明自己才是掌握着主动权的人,可现在却像是哥哥在教育弟弟。
价值千金的润痕胶被宋月黎挤出一大推,他大面积涂着背上的伤痕,拒绝回答。
气氛僵持着,虽然宋寄遥没有再追问,可是似乎是在等一个回答。
终于,宋月黎先开口,“两年前,旌云城发现了一个外乡人,跟告示上的人像很相似。”
预感被证实,宋寄遥一声苦笑,“又是因为我?”
“那时我正在出巡,听到消息就往这边赶,可是当我赶到的时候,他们说那个人已经死了。”宋月黎语气淡淡的,就像在讲一个聊的故事。
“怎么死的?”宋寄遥问。
“被人推下了山崖,我派人找到的时候,已经被野兽拆得不剩什么了。”宋月黎的手还在宋寄遥的背上,漫不经心地搅和着润痕胶。
宋寄遥沉默了一会儿,干笑两声,“你不会以为掉下山崖的人是我吧。”
背上那只搅和着玩的手停住了。
宋寄遥侧过身来,拿着被扒下来的贴身衣物给弟弟擦了擦手,“我哪有这么容易死。”
宋月黎没说话。
是的,哥哥武艺高强聪敏过人,不会轻易被人发现,更不会轻易被人所害。
可当时的他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怎么都不肯松手。
他风尘仆仆地赶过来,就听闻那个自以为是的官员认为朝廷寻人劳民伤财,竟敢先行处置了那人。
哥哥不会知道,我听到那人死讯的时候有多愤怒,更不会知道,我看到那人尸骨的时候有多崩溃……
纵使得知了那人不是哥哥,我也要让这个地方付出代价。
屠城,我从没后悔过。
有人辜吗?那又如何。
过了好一会儿,宋月黎才站起身来,“哥哥不是早就清楚黎儿是个狠毒的人了吗?”宋月黎的声音带着一丝喑哑,“我控制不住自己,所以你更要听话,别让我有机会伤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