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想着继续苦情计的宋寄遥察觉到了不对,这都哪儿跟哪儿啊,怎么好好的又开始要命了呢?
抬起头就看见宋月黎已经靠了过来,脸上的神色说不出的悲哀脆弱,让人心疼。宋寄遥用力抱住他,奈地撸了一把崽子毛:“说什么胡话呢?还没醒?”
“放开!”宋月黎挣动了一下,就没再动了。
宋寄遥抱得更紧。
有时候,肢体接触能潜移默化地加深亲密关系。
既然要得到崽子的信任,那必须尽快主动改善目前的僵局,靠崽子自己回暖那是不行了,这崽子胡思乱想的本事越来越离谱,做个梦都能跑偏得厉害。
相拥的温暖带来满足的安全感,胸前的暖意融化了僵硬的恐惧,宋月黎醒过神来,觉得有些丢脸,刚要用劲推开,就听宋寄遥轻喊:“别,我身上都是伤呢。”
哥哥赖地不松手,让人很没办法呢。
宋月黎的脸上浮起一抹坏笑,凑到耳边轻语,“哥哥非要投怀送抱,我又怎么拒绝呢?”
宋月黎的脸凑得越来越近,宋寄遥皱皱眉,总觉得哪里不对,这小子变脸也太快了吧。
终于,两张带着几分相似的脸贴在了一起,鼻尖相对。
宋寄遥不闪不躲,镇定中带着几分困惑,长长的睫毛甚至不经意地在弟弟脸上轻扫了一下,“凑这么近干什么?我看见你的黑眼圈就生气,一点都不懂得照顾自己。”
宋月黎偏过头去,只觉得挫败。
“我刚刚做噩梦了,没睡好。”宋月黎把头低下来,露出颈上的细汗,然后又枕上宋寄遥的肩膀,“哥哥不要动,要是把我吵醒了,我就把你吊起来。”
“有点礼貌好吗?”宋哥哥压着火气,如果不是为了维持穴道被封的虚弱样子,真想把弟弟暴搓一顿。
死孩子竖起食指抵在他嘴上,“嘘,从现在开始,不许说话不许动,否则,要你好看。”
声音越来越小,宋月黎的身子轻微地起伏,似乎已经陷入了梦境,他太累了,他需要休息。
宋寄遥抱着弟弟,慢慢撑起腿,支撑住一个能够保持较长时间的姿势。马车还在颠簸着前行,他感受着肩背上的重量,心中随着那崽子的呼吸安静下来。
宋月黎这一觉睡得特别踏实,再次醒来的时候,马车已经停在了驿馆门口。
外面静悄悄的,没人敢叫醒他。
他睁开眼睛就发现哥哥以一个看着就累人的姿势支撑着,而自己趴在哥哥身上,睡得口水都快掉下来了。
“怎么不叫醒我?”宋月黎有些不自然地起身。
“我怕你要我好看。”宋寄遥伸伸酸痛的臂膀。
宋月黎解开他脚上的锁链,又搭了件外袍遮住他手上的细链,“走吧。”
宋寄遥拉住他,把那件外袍披在他身上系好,又把细链全部握进手里,只留一小段被衣袖遮住,对他一笑,“你别着凉,我这样就看不出来了。”
宋月黎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一掀门帘,只想快步离开。
马车外众人已经等了许久,看到王爷出来,急忙下跪行礼,这礼还没行完,只见王爷前脚迈出来,还没下马车,后脚就又进去了。
众人面面相觑,心里害怕起来,难道是礼数不周让王爷不高兴了?
宋寄遥刚要出马车就被迎面而来的弟弟撞了回来,手上的细链被极快地解开,落地发出哗啦的声响。
崽子良心发现了?
宋哥哥望着自家弟弟揉了揉手腕,小声调笑:“呦,心疼啦?”
宋月黎有点后悔自己的一时冲动,狠狠地说:“就算没链子,你照样跑不掉。”
宋寄遥低笑着点点头,举了举双手,以示投降,可是那副样子看着就很不着调。
宋月黎扭头就走,顺便拽了他出来。
刚下马车,宋寄遥就觉得气氛不太对。
虽说崽子的凶残举国闻名,所过之处,众官员皆如惊弓之鸟。
但此处的官员未免也太没骨气了些,一个个哆哆嗦嗦的,放眼望去,就没有能站直的。
气氛那叫一个压抑。
弟弟面不改色地走过满地跪倒的官员,后又回头道,“怎么走这么慢?”然后拉着他的胳膊向前走。
“你老实说,你是不是在这驿馆发过脾气?”宋寄遥小声问。
宋月黎随口道:“没有。在这屠过城罢了。”
整个旌云城的人都忘不掉那段血的记忆,两年前,摄政王下令屠城,坑杀数万人,血洗行云渡,这些至今仍是亲历者夜夜的梦魇。
屠城!
这个词总能唤醒江燃一些刻骨铭心的记忆。
宋寄遥甩下弟弟的手,径直向前走去。
宋月黎追上来,用力箍住他的手腕,不让他挣脱,耐着性子压低声音,“哥哥最好想清楚,以你现在的境况,能不能反抗得了,不要总是激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