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想用人命去威胁哥哥的,但其实哥哥最在意的人是我,阻止我杀生也是因为在乎我?
那我还能用什么去威胁他呢?
思索片刻,宋月黎自嘲地笑笑。
如若哥哥真的在意我,我又何必费尽心思地想要牵制他?如若他真的在意我,当初他又怎么会一走就是四年?
刘缜看到主子眼神变了,就知道自己的话怕是起了反作用。他不敢再多话,紧张地绷直了身体。
好在宋月黎并没有怪罪的意思,“杀了吗?”
“这……”刘缜快速地跟上主子思维的变化,答道,“嘉禾公主不肯赴死,吵着要见您呢。”
“她不肯赴死就让她活到现在?”宋月黎玩味地看着他,没有半分动怒的样子。
刘缜的冷汗瞬间冒了出来,他知道自己是自作聪明了,正要跪下请罪,却听宋月黎接着道:
“本想给她留个全尸,既然她不领情……走,我亲自去送送公主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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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晨,宋月黎来的挺早,宋寄遥作为伤患还在赖床。
他在弟弟的目光中慢腾腾地从床上起来,一件一件拾起衣服穿上,马马虎虎扣上扣子系上衣带。
一整桌都是好吃的,是自己从前爱吃的。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宋哥哥注意到那崽子的手包着,似乎是伤了,衣服也换过了。他敏锐地闻到一丝血腥气,他皱了皱眉,总觉得昨晚似乎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
宋寄遥心不在焉地下床,刚迈了一步,只觉得腿上酸软的厉害,昨晚倒是不觉得,睡一觉醒来,稍一动弹,腿上的伤也像被唤醒了一样又酸又疼。
宋月黎上前扶住他,把他扶到桌边。
宋哥哥本没想到宋月黎会过来扶他,被养大的弟弟架着走了这几步路,宋哥哥的嘴角不可控地翘了起来,大方地搂住弟弟的腰,心想弟弟长大了,都可以当拐杖了。
“你受伤了?”很容易就哄顺的宋寄遥决定率先打破沉默。
“小伤而已。”宋月黎也坐下,替他盛了碗汤。
很难想象,以宋月黎如今的权势地位,还有什么人敢伤他。
宋寄遥瞥了一眼弟弟的伤处,包扎严实看不出怎么伤的,不过既然弟弟不愿说,他也不再问。
宋月黎忙了整晚有些饿了,却没动筷,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鬼迷心窍地就让人把饭菜摆到了哥哥这里。
此时此刻,他倒不知如何进行下去了,好好说话,好好吃饭,在他们之间,似乎也变成了一件困难的事。
他看看自己被包扎后的右手,昨夜他去见了那个女人——嘉禾公主。
之前她听说哥哥没死,竟从皇宫里跑了出来。
念旧人也好,另有企图也罢,反正都是来找死的。
他给她喂了药,让她去给哥哥送茶,可笑啊,哥哥可是连她是谁都没想起来呢。
四年过去了,竟还在痴心妄想!
宋月黎笑着眯了眯眼睛,堂堂公主,一刀一刀活剐,昨夜听着她的惨叫,总算驱走了一些想睡却睡不着的困意。
手上这道伤是那女人惊惧之下留下的。
痛极的时候,还在叫着“遥哥哥”,可惜世间再也不会有这个人了呢。
长公主嘉禾,未曾婚配,暴毙于内宫,年二十。
宋月黎按了一下手上的伤,微微的痛意让他心里痛快。
他又抬头看看宋寄遥,能和哥哥这样用一顿早膳,哪怕不说话,也让人欣喜。
宋寄遥能感觉到这崽子其实心情不,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今天这顿早饭自己能吃个踏实。
下人们都出去了,没留人伺候。宋月黎左手拿起筷子,颇为费力地够着远处一道菜。
就快夹到的时候,就见宋寄遥的筷子伸过来把虾球夹到近前。
宋月黎想到如今的关系,微微扭头道,“不用……”
话没说完,就见那个圆圆的虾球进了哥哥自己嘴里。
宋寄遥嚼了两下似乎刚刚反应过来,尴尬地停住,笑道:“不好意思啊王爷。”
真的不是故意的吗?
宋月黎想发作,又想起自己这些日子确是亏待了他,不再理他,换了勺子去取菜,不再去碰刚刚那道虾球。
宋寄遥不再逗他,站起身,把虾球拨了一小碗,放到宋月黎面前:“好吃,尝尝。”
宋月黎盯着拨过来的虾球,很快移开视线,低头喝了两口粥,“快些吃,吃完就动身了。”说完就准备起身走了。
“站住。”宋寄遥把还没站起来的弟弟按坐下。
果然是不该给他好颜色,摄政王眉梢一挑,正要问罪,“你……”
宋寄遥的手抚上弟弟眼下淡淡的阴影,声音里是熟悉的责备,“小黎儿,不好好睡觉也罢了,还不好好吃饭,嫌命太长了,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