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令刚下,外面立刻传来接连的惨叫。
这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刀光血影中甚至人敢反抗,这些人还没从上一场天灾中走出,就惊恐地被锋刃洞穿,到死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因何而死。
宋寄遥早被惊醒,脸色难看。
以前杀人,宋月黎至少还有个由头,现在全凭心情,简直丧心病狂。
再这样下去,宋寄遥真怕他活不到结局那天。
若是以前,自己还可以约束他。可现在,只怕自己越是开口,这孩子就越来劲。
每耽搁一秒,就有不知多少人命被收割,宋寄遥烦躁地捉住那崽子的手腕。
宋月黎也不挣脱,笑吟吟地问:“哥哥想保住他们的命吗?”
“杀他们对你什么好处?你总不至于是为了气我吧。”
“猜对了。”
宋寄遥盯着他:“让他们住手!”
宋月黎反握住宋寄遥的手腕,慢慢加力,“我最看不惯你这副假慈悲的样子,咱们老宋家没有好人,你这样子是想做给谁看?我心里不痛快,暂时又杀不得你,所以只好拿他们出气。”
宋寄遥沉默地望着他,似乎失望极了。
宋月黎开眼神,嘲讽一笑,“哥哥想救人吗?求我啊。”
宋寄遥脸色一白,一口鲜血毫预兆就吐了出来,晕倒前最后一句话,“我求你送我回总督府……”
宋月黎一惊,急忙查看他的状况,确认没有太大问题后,咬着牙下令:“够了,别再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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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宋寄遥在一阵幽香中转醒,朦胧中看见弟弟慌忙藏起小药瓶的动作。
“如你所愿,我放过了那群贱民。”那崽子端着摄政王的架子,语气高傲又可恶。
“乖。”宋寄遥声音很轻。
宋月黎郁闷,想要再刺他几句,看到他毫血色的脸,又闭上嘴。
反正来日方长。
“主子,到了。”
临下马车,宋月黎又解了他两处穴道,让他得以正常行走。
与来时不同,摄政王显然一点也不着急回京,抽调了大批人马护送,天色稍暗,便早早下榻了驿馆。
“此次山崩的确蹊跷,但属下等没找到人为的痕迹……”
“京都那边知道了您早早动身回返的消息,又没了动静……”
宋月黎的探子们事巨细地回禀着,把旁边的宋寄遥当成空气。
宋月黎也没个办正事的态度,一边听着手下汇报,一边光明正大地继续着马车里的话题。
“我放了这些人,他们的罪业,哥哥就一并背了吧,罪上加罪,哥哥可要撑住了。”
“别以为我还会像以前那样对你……我等着你向我屈服的那一天。”
能不能不要在谈正经事的时候,说一些不正经的话,这么玩忽懈怠下去,这崽子早晚会被人杀了吧?
这莫名的气氛……那几个汇报的手下听得都要脸红了。
宋哥哥默默地挪到窗边,面不改色,只管喝茶。
今夜月圆,月辉下的庭院更加幽静,这个驿馆虽不大,但亭阁落,布局精巧,独具匠心,淡淡的梅香不知从何处传来,沁人心脾。
此处小窗选料金贵,雕工细致,朝向正好避风,景致尽收眼底。
在这难得的静谧处,宋寄遥一身疲乏松弛了下来,耳边过滤一般屏蔽了外界的声音。
宋月黎望着躲到窗边偷闲的哥哥,看着他在清辉中浅饮淡茶,目光懒散,仿佛要溺毙在月光中。
他对探子汇报的局势没有丝毫的兴趣,他总是那样轻松散漫,游刃有余,一如从前。而自己,总是这么汲汲营营,碌碌求存,不改当初。
“哥哥知道这个驿馆是何时建造的吗?”宋月黎站在身后,不知何时屋里已经仅剩他们二人。
宋寄遥一挥手请他坐下,给崽子也倒了一杯,“不知。”
茶早就凉了。
宋月黎坐下,看着对面还在喝着的那位微皱了眉,“就在你离开后第二年,举国上下这样的驿馆建了数个,都是我在寻你的时候建的。”
宋月黎看向窗外,“那边有片梅林,花开的艳丽,哥哥可知前两年它们以什么为肥?”
宋寄遥还想再倒一杯,但茶水没了,只倒了半杯,“我知道你定会说煞风景的话,但我拦不住你,说吧。”
宋月黎的眉眼太漂亮,月色下更是惑人,“人肉肥料,他们一个个都与哥哥相似,但又不是哥哥,所以我把他们剁成肉酱了,血肉滋养下,这片梅林长势极好。”
宋寄遥顿时觉得飘来梅香都变得诡异起来,这孩子还有希望正过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