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便是还高利贷的日子。
沈春兰这边早饭还没吃完,院里就吵吵闹闹来了一批人。
“大婶儿,小爷我来收钱了!”刀疤男站在院里喊道。
他四处瞅了瞅,院里全是梨,心下想,难道这两日传得沸沸扬扬的收梨人家,就是这家人?也好,既然有钱了,那今日这账他就能收到手了,回去他也不用被大哥怪罪了。
以刀疤男为首的几个凶狠汉子又是拿刀、又是拿棍子,架势怪吓人的。
若是放到以前,张大田兄弟几个,和沈招娣妯娌几个肯定都要吓坏了,但如今自家手里有钱,便有了底气。
沈招娣莽得很,端着碗就到了院里,冲来人道:“大清早地,喊什么喊!又没说不还钱,一大早就来收钱,这一天可没好了。”
张大田四兄弟赶紧跟着到了院子,生怕沈招娣惹怒了来人。这些人可都不是啥好人,都是见过血的,张大田真怕刀疤男一刀把沈招娣噶了,他这个蠢婆娘私底下冲他作威作福也就罢了,怎么还敢冲这些人耍威风。
刀疤男干收债这行干了好几年了,见过太多人了。
凡是去借高利贷的,九成九都是走投路的人,被高利贷折磨了几个月的人往往失去了精气神,面对他们这些收债的都是唯唯诺诺,所以像沈招娣这样中气十足,还敢冲他们这些人要强的人是真的不多见。
刀疤男哼笑一声,拿刀指着沈招娣,嘴角带了一丝玩味,转身,朝他身后的小弟们说道:“呦!这小娘们性子辣,带劲!兄弟们最喜欢这样的了,是不是!”
“是!”
四个小弟异口同声嬉笑道,还色眯眯地看了看沈招娣,冲身边的人挤眉弄眼。虽然,这小娘们一看就是做惯了粗活的,手脚粗,脸也干巴黑黄,比不了镇上青丝院的姑娘水嫩,但他们都是私底下荤素不忌的人,不挑也行。
二十一年来,沈招娣还是第一次遇上这样的事,院里这会儿还来了几个卖梨的,沈招娣脸上立马烧得慌,红了眼,手抖得差点把碗摔了。
“作甚哩!”沈春兰一把推开张二田和张三田,从两人中挤进来,把大钱袋冲刀疤男扔过去。
钱袋里有银块,但大部分都是铜板,重量可不轻。刀疤男没预料到沈春兰这一步,钱袋直直砸在他胸口,刀疤男感觉喉咙直冒甜腥味,有那么一瞬他甚至看到了故去的祖奶奶。
“老大!”四个小弟赶紧上前扶住刀疤男。
刀疤男捂着胸口,缓了两口气,甩开小弟们的搀扶,说道:“还不赶紧把钱捡起来!给我好好数,少一个铜板我就让这老娘们好看。”
四个小弟解开钱袋,直接在地上数铜板,他们还带了专门称银子的银戥(ng三声)。
这个空档,沈招娣躲在张大田身后红着眼抹眼泪,张大田这会儿也生气,但又不敢招惹这些凶神恶煞的收债人,便轻轻拍着自己婆娘的后背。
“大哥,数好了,一分不差正好十两。”一个小弟冲刀疤男汇报。
刀疤男点点头,挥了挥手让小弟退后,冲沈春兰道:“大婶儿,小爷我这被你这么一砸,差点见血。小爷我干这行这么多年了,可从来没受过这气,你这不给个说法可不大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