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跑下了走廊,踩在了院子的泥土地上。
逃——
一只手抓上了她的发尾,一用力就把她拽了回去。
顾永乐可不像她那样饿了几天,他比余筱雨高,每周都有安排锻炼,他年轻,健壮,余筱雨的速度在他眼里太慢太慢。
那点灰尘除了激怒他没有起别的作用。
“你要跑到哪里去?”
那声音好像一个噩梦。
余筱雨被拽着头发拖回了走廊上。她伸手向后死死抓住顾永乐的手。她的头皮阵阵刺痛,睁大的双眼看见了清澈的天空,围墙和铁丝网,一只鸟雀很快地飞走。
“放开我,放开我……求求你……啊——我了我了……放开我求求你……呜……求求你……”
顾永乐没有松手。
他尝试扒开余筱雨抓住他的手,没扒开。他没急没生气,微微弯下腰,右手抓着那一把很柔顺很漂亮的长发,借势用力把余筱雨的头往地上砸去。
她的手马上就松开了。
余筱雨的眼前一黑,好像脑子里有个铜球在翻滚,翻滚,她短暂地晕过去,两秒?十秒?一分钟?十分钟?一个小时?还是两秒?
当再次拥有意识的时候,她弓着腰抱着脑袋躺在地上,头痛欲裂。余筱雨微张着嘴巴呼吸,浑身难受,这次是真的想要吐出什么来。
顾永乐好像从她身边走过去了。
好像。
真的走过去了,他踩住她的小腿,很用力地踩下去。
余筱雨以为自己尖叫出声了,但其实什么声音都没有,她听到自己很沉重的呼吸声,好像是在脑子里发出的呼吸声。
又过了一会,大概几秒,她听到顾永乐关上铁门的声音,这次顾永乐真的离开了,离开了。
她恍惚想起很多年前,她被一群坏小孩欺负了,那天她的头也是被砸在了地上,有一块指甲盖那么大的地方,从那之后就没长出过头发。
很强的既视感,好像命运被安排好了似的,缓缓重叠在一起。
这时她才感受到小腿上的剧痛,她的左脚麻木,她动一下都痛得厉害。
余筱雨想要抬头,抬起上半身,她的脸上微凉,有一滴泪划过。
——我哭了吗?她想。
很快她就意识到了不是。顾儒深趴在她的身边,哭得完全瘫倒在地上。
老宅那么大一个灵体,把受伤的余筱雨裹进自己怀里。
像贝壳裹着一颗珍珠,余筱雨想,于是她用很轻的气音问:
“我让你痛了吗?”
“我没有保护好你……保护好……为什么我不能……”老宅子恨不得把余筱雨身上的伤转移到自己身上,它不敢碰她,但是靠得很近很近,是一个极安全感又极具占有欲的姿势。
余筱雨头太晕了,她觉得不对,但这不是现在应该聊的。她只轻轻说:“你让开一点,我要喘不过气了。”
顾儒深很听话地让开一点,真的只有一点。然后它从自责悔恨的情绪中抬头,问道:“你看得见我?”
“嗯……”余筱雨痛得厉害,咬牙忍着,“很大的轮廓……很好看……像……泡泡……透光……”
疼痛的苦吟从她牙缝间难以控制地蹦出来。
“好好,别说了,歇一歇歇一歇。”
顾儒深焦急,它的灵不能治疗,甚至不能减轻余筱雨的痛苦。还有一个办法,还有一个办法的,虽然太早了,虽然它还没有准备好。它紧张地贴过去,很亲密地问余筱雨:
“你愿意和我签订契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