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冷。
余筱雨在昏黄的光线下醒来。
很强烈的时空的乱感,她被迷晕之前还是白天,现在已经是傍晚,黄昏日暮,晚风冷肃。
她躺在一张洁白的羊毛毯上,这毯子很大一张,很薄,摸起来的手感极好。余筱雨不认识这羊毛毯的牌子,却能推测到这羊毛毯不便宜。
——很有可能是顾永乐亲自买的。
并不保暖的白衬衫此时是多么的单薄。
余筱雨第一时间检查了自己的身体,虽然手机不见了,但衣衫整齐,身上也没有伤痕,没有被侵犯的痕迹,这令她先松了口气。
她现在在一间很有岁月痕迹的房间里,墙壁上满是灰尘与暗黄的颜色,墙角的石灰脱落,裸露出红砖的部分。黑色的蜘蛛在天花板上结了网,新旧一层层叠加,像轻柔的白纱。只有一个窗户,是木窗,破了一个洞,木刺突出。从残留的色彩和雕刻花纹来看,这曾经是一个非常华丽的木窗。
这就是整个房间里余筱雨能看见的东西了,没有家具,连一件小物品都没有。若硬要说有什么遗漏的,那或许就是地板上的灰尘吧。
没有门,风肆意地灌进来。
可以隐隐约约听见虫鸣鸟叫,熟悉的车喇叭声和喧嚣人声全部消失了。
……这是哪里啊?
余筱雨起身离开屋子,走进了一个并不封闭的走廊,视野顿时开阔了。这条走廊绕了半圈,连接着三个房间,现在她就站在中间那房间的门口。
这个走廊过道的红柱子红栏杆都褪色发灰了,余筱雨靠近过道外侧,她看得更清晰了。这曾经有一个园子,花草枯萎了,现在只剩下矮矮的木枝和被泥土半掩埋的石子路。
栏杆下那凹下去的一片地是一个干涸了的池塘,底下铺了一层沙石,是与地面不同的灰褐色。曾经的观赏鱼,已经全然晒干蒸发了,连骨头都没剩下。
就在这么一片荒凉破败之中,隔着池塘园子与余筱雨相对的围墙是如此的古怪。
在原来的基础上,围墙被加高了近一倍,现在的高度接近三米,新砖旧墙,在墙头还拉了一张铁网。
古朴与现代的交融,强烈的反差让余筱雨一时不知身处何处。
……这是违法的……顾永乐疯了吗?
余筱雨想起那时刻盯着她的监控,心想顾永乐可能大概或许……就是疯了。
余筱雨想得出神,身后忽而传来什么东西掰断的声音。
“谁!”余筱雨飞快转身,有那么一瞬间,她感觉有个人从她面前走过。
没有人,那破烂的木窗似乎受不了风吹了,其中一半断裂落到了地上,另一半摇摇欲坠,被风吹得咯叽咯叽作响。
什么也没有……不要自己吓自己……
深呼吸……冷静……冷静……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年长的形灵体没有为那扇激动中不小心折断的木窗而惋惜,它新奇而喜悦地打量着她,那目光里的探索欲望和她刚刚打量整个院子完全一样。
余筱雨在另一个房间里找到了两张纸,被放在地上,用一颗分量不轻的石头压着。
一张是熟悉的包养合同,余筱雨只粗略看了一眼,心里的愤怒盖过了恐惧,手比脑子还快,几下就把这张纸撕碎了。
另一张纸是顾永乐手写的一封信。
他用极其嚣张的、自大的语气,告诉余筱雨,这里是郊外的山林上,这屋子是顾家曾经的主宅,已经久人烟。这座山人迹罕至,他建议余筱雨省点力气,不要费那用功夫呼救。顾永乐用引诱的话语提到,只要余筱雨愿意签下那份合同,他就会打开大门把余筱雨放出来……
做梦。
余筱雨面表情心想。
在这封信的结尾,顾永乐“好心”地提醒,围墙的电网已经通电了,让余筱雨不要随意攀爬。
余筱雨很容易就找到了通往外面的大门,是一扇新装的智能铁门,用的是指纹开锁。
周围的墙壁也被重新加固了,余筱雨试图找出什么薄弱的地方。找不到,这些老旧的砖块连多年风雨都抗住了,不是她的力气能破坏的。
墙上是有两个窗的,现在已经被水泥封死了。
余筱雨计可施,她抬头看见了那电网,心想会不会顾永乐他骗了我,其实并没有通电……
一只归家的鸟儿在老宅的一方天空上快速地低低掠过,一头撞到了电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