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谭杰的信息还有什么疑问吗？”
林野闻声一摇头，目光则扫视过眼前景象。
伸手不见五指的密林深处，隐约有野兽咆哮声。初冬夜晚潮湿的空气冰冷刺骨，薄雪在路欲墨色的风衣上化作星星点点的白，显得阴森又浪漫…
林野不喜欢，会让他想到上个世界死于雪中的路欲。很可笑，明明是他亲手造就得，可他就是觉得“不吉利”。
林野啧了声，上前一步，指尖状似随意地为路欲扫去肩头的白雪，淡淡道，
“不是找女巫吗？我还以为女巫就在城里。”
林野的动作让路欲以为他又要“撩拨发骚”，犹豫一瞬想要躲开，却发觉男生眉眼的冷意中是难得认真。心神一动，索性也不躲了，任由这个猎人干着些毫意义的事，继续道，
“郝博特作为吸血鬼王都，什么物种都有。不过两千年前的事，不如直接问两千年前的人。”
…
林野收回手望向路欲一挑眉，并未多言。
全然黑暗狭窄的洞穴中，两人皆未点火把。不止因他们的视力远非寻常生物可比，林野知晓若其中当真有两千年前的女巫，那火种确实会为路欲增添不必要的风险。
洞穴窄而深，林野几乎是用了全速才勉强跟在路欲身后。如此前行了将近一公里，油脂的气息从一开始的浅淡逐渐变得刺鼻，其中还伴随恶臭。
“就是这儿。”
路欲猛得停了身形，白皙的皮肤在极致的黑暗中显得清透可破，甚至隐约散发荧光。
他看了眼身后微微有些喘的猎人，林野的薄汗混杂淡淡青草味，在浓重油脂味中显得好闻极了。惹得路欲不禁扫过他喘息间微动的喉结，随即收回目光道，
“我不想动手，你自己砸开这处岩壁。”
…
林野喘息间睨了眼人，一声笑带了些嘲弄的意味，手上却还是掏出了特质的匕首，朝着路欲一挥示意他让开。
路欲知道林野的实力不俗，毕竟“银枪”的名号是他仅凭大半年用战绩打出来的。不过论起来，这还是他亲眼一见林野极强的身体素质。
猎人的速度和力量正常来说都比不上吸血鬼，不过是印记和武器带来的克制关系。但林野不同，他显然已比绝大多数吸血鬼都要强悍。
只见他通过敲打在三秒内锁定了岩壁空心的位置，利用刀柄的位置当做撞击点，加速度下只需朝着空心位置的角落撞去…
统共七秒的时间，岩壁松动坍塌。
顷刻间，刺鼻的油脂味扑面而来，深黄色到近乎发黑的粘稠液体从破碎口中大股涌出。
林野嫌弃地一皱眉，可还不等他躲避，衣领已然被大力一拽，径直拉向了一旁。乌木的淡淡气息让林野眉头微展，沉沉声音自耳边响起，
“这些都是尸油，最好别碰到皮肤。你也一样。”
随着路欲话落，只见一个用黑布尽数裹缠的东西顺着尸油，从岩壁的破碎口滑出。直到尸油流尽，路欲似乎才想起松开林野的衣领，当先一步来到了黑布旁边蹲下。
带着皮质手套的双手正欲掀开黏腻的黑布，却被后来的林野随手拍开。只见男生从衣服内侧拿出一方手帕，跟着蹲下道，
“你比我更怕尸油。要怎么做，你说。”
路欲望了眼男生低垂的眉眼，索性收回手，让林野按照自己说得一步步来，
“掀开黑布，找到她佩戴的象征永眠的绿色宝石，一般会在脖颈处。不过在摘掉那颗宝石前，要先找到她象征永生的红色宝石。不然为一个两千年前的女巫彻底解开封印，还是太危险了。”
“找到永眠了。”
林野继续摸索，看着眼前黑漆漆的“人形骨架”，手帕都翻找成了黑色也还是没找到永生宝石。索性捏住她应该是鼻子的器官，又撕开内里衬衫的衣料缠住自己另只手指尖，掐着她的下巴用力张开。
口腔中近乎恶臭的气息熏得林野蹙眉，路欲见他离那具“干尸”极近的距离，心中一丝不悦陡然而生，正欲上前阻止，只见男生抬头道，
“找到了，钉在舌头上了…应该是舌头吧。”
路欲堪堪止了动作，神思一转，“林野，你带木桩了吗？”
“带了。”
男生闻言一挑眉，和路欲对视了一眼。他们两人好像天生有种默契，不仅是对计划转瞬的了然，还有那种对于生命的漠视和自私自利的性格…都像极了。
林野轻笑了声，回过头碰上那永眠宝石，
“那我拔了啊，等下你给我个手势。”
“嗯。”
绿色的宝石从“干尸”脖颈上堪堪坠落，当林野看到黑黢黢的人形东西开始震颤时，便悄然绕到了其正对面。
黑色的油脂款款而下，干瘪的皮肤逐渐充盈，像是从湿冷的空气中汲取着水分。不多时，原本令人作呕的人形物体，便成了皮肤吹弹可破的妇人样貌。
林野一直静静看着她变化，裸露的皮肤在黑色的油脂中更显得白里透红，眉目艳丽…
直到那双棕黄色的双眼猛得睁开时，伴随路欲指尖微动，林野不做犹豫，猛得冲上前将木桩刺入了妇人裸露的胸脯。
“嗯…”
女巫眨眼间就被木桩钉在了岩石缝隙处，苏醒后的虚弱再加上被白栎木洞穿的疼痛削弱，让她只能勉强轻哼了声。但随着双眼的睁开，迷离中透露出的如蛇阴森瞥到林野便紧咬着他不放，让男生有些不悦。
只一眼，她对自己的好感度就有四星。
路欲显然也看到了两人的对视，神色不显却当先开口道，
“听好，这是一笔交易。我们为你解除封印，你知不答。等我们得到满意的答复，自会放你离去。”
女巫闻声转过头，目光在路欲面上不过短短停留，细微的声音像是冷笑，
“吸血鬼…王室的吗？”
林野察觉到她对路欲的厌恶情绪，索性手上握着木桩，用居高临下的角度望向女巫道，
“若不和我们交易就是绝对的死路一条，交易了就能活命。你觉得自己有选择吗？”
男生清冽的声线将女巫的目光再度拉回，竟望着林野微微一笑，
“和他做交易不行，和你可以。不过你要先告诉我，你现在的身份咳…”
现在的身份？
林野面色不显，脑海中却流转过数思绪，到了嘴边成了一句反问，
“你见过我是吗，在你的时代？”
女巫点了点头，强撑着抬起右手，似是想抚摸林野的面庞。男生蹙眉间猛得躲开，在瞬间思量后道了句真话，
“我是猎人。”
“猎人…”
女巫嗤笑了声，堪堪放下手，“猎人居然和吸血鬼混在一起。是时代变了吗？你也变了？”
林野不想多答，那边路欲已然递过来了一面小镜子，打断道，
“让她望着这面镜子说，如果是假话，镜子中的成像会变形。”
林野将镜子举在女巫面前，视她依旧灼热的目光，
“我只问你一件事，你要将所有知道的都告诉我。我满意就放了你。”
见女巫并反应，林野将木桩又施力捅得更深，在她吃痛呻吟间直接道，
“初代猎人的印记在哪里？”
“嗯…我不知道。”
女巫哼了声，目光依旧凝在林野面上，镜子中的成像并未变形。她见林野又要动自己体内的那根木桩，急切下竟伸手握住了林野的手腕，开口道，
“我被封印于两千年前，但我之前还活了一千年。女巫，吸血鬼，狼人咳…这些生物都是在远古时期，同时间诞生的。猎人，不一样。”
林野看了眼镜子，知道女巫说的是真话。而路欲则自始至终望着女巫覆在林野腕侧的手，压抑住一丝不爽。
下一秒，女巫似是感受到了林野的脉搏，讶异声在山洞回荡，
“你现在是人类？”
…
猎人是人类，有什么问题吗？
林野不解，抬头和路欲对视了一眼，随即低头道，
“人类怎么了。猎人不都是人类吗？”
女巫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摇头间阴森的笑声令人不寒而栗，
“不，当然不。猎人可不能让人类继承，那样的话，是压制不住吸血鬼的扩张的。是吸血鬼的猖獗，让猎人这个物种在两千年前诞生，这个新生另类的物种…”
女巫的话不止让林野瞳眸睁大，饶是路欲也有些惊讶。
其实按照她的逻辑来说，确实如今吸血鬼猖獗，数量近乎是绝对压制了其他非自然物种。也由此分裂了王室为主导的右派，以及新兴的左派。
猎人的强度失衡是大家看破不说破的问题，也正如此让“猎人”的存在有些边缘化。这也是为什么“银枪”的诞生能惊起千层浪。
一个猎人猎杀一个吸血鬼不在话下，可一旦吸血鬼超过三个，猎人几乎就完全没了胜算。说白了，有点太弱了。但“银枪”不一样，除了王室吸血鬼，他几乎都能应对。
“所以初代猎人，应该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