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暴食吗？林野不信路欲受得了这份“撩拨”。那么久都不曾显露的鲜血，就是为了给自己的爱人喝啊。
手腕上的血液滑落成一道道红痕，也染红了林野自己的嘴角。男生抬眼自始至终都观察着路欲的反应。
果然，饶是这只顶级的吸血鬼，在自己血液顷刻而出时眼睑下方也有一瞬的血管显露，獠牙悄然探出，连带禁锢自己脖颈的手也有一瞬的发颤…
但路欲还是忍着没动，哪怕吸食的欲望强烈至极，但他知道银枪找自己是有原因的。此时此刻他还不是“猎物”，而是“交谈对象”。
路欲不理解男生为什么要在自己面前放血，还是这种堪称“绝对诱惑”的血液。男人蹙眉间竭力压制欲望，桎梏的手也顺势一松，沉声道，
“你磕了是吗？脑子不正常。”
“咳咳…”
脖颈骤然得了解脱，林野俯身间猛得咳嗽，却依旧将自己的手腕递到路欲嘴边，继续道，
“路欲咳…我要和你做交易。”
男生正流血的手被一把拍开，路欲墨色的瞳眸望着男生沾染血污的眉眼，也懒得在意他直呼自己的名字，毕竟吸血鬼王室就那么几个。没见过，听总会听过的。
那血液的味道过于诱人，路欲蹙眉间干脆加快了这场交谈的速度，
“你猎杀的吸血鬼很精确，都是左派异党。你想要什么，直接说。”
林野总算喘匀了气，闻言望向路欲挑了下眉，知晓他是怕还没交谈就先把自己吸干了，索性收回手接着他的话道，
“左派鼓励猎杀人类，亲近狼人，譬如那些开狂欢派对的。我知道你想除掉他们但不方便动手，”林野直起身向前一步，拉近了自己和路欲的距离，望着爱人蛊惑人心的眉眼，轻声道，
“我帮你。”
路欲没退后，任由林野突破安全距离逼向自己。那一瞬，他的鼻息喷吐在了自己脸上，很烫。
原来银枪的眼睛也是灰色的，很帅。
…
思绪只是一闪而过，路欲眯了下眼，反问道，
“为什么帮我。”
“为什么帮你啊？”
林野重复了遍，见路欲也不躲自己，干脆维持着这个距离，将早思索好的借口道出，
“一，我喜欢杀吸血鬼；二，我想你帮我找个东西。”
“什么东西？”
林野又悄悄往前凑了些，他清晰看见路欲墨色眼睛中正压抑的暴食欲望，轻笑道，
“初代猎人的印记。”
话落，两人间沉默了一瞬。林野细细观察着路欲的神情变化，直到他嗤笑了声，
“太难了，那是两千年前的东西，我帮不了你。”
“这样啊。”
林野似遗憾地叹了声，并不见惊讶。
历经两个世界，如今他知道“交易”是接触路欲最安全的捷径。但交易这种东西就像博弈，如果抛出一个过于简单的“目标”，不仅容易引起路欲怀疑，还会让交易结束得太快。所以他就要说出最难的东西，再不断加注。
毕竟，他有绝对能让暴食的路欲为之心动的筹码。
林野种种思绪飘闪而过，路欲当然不知晓他的想法，身形一动正欲拉开距离，
“就这样。交易失…”
失败二字还不及出口，路欲眸色猛得一深，眼睑下的乌青和血管登时暴起，獠牙顷刻而出，狠狠刺入了这送到自己嘴里的手腕。
…
这是路欲数百年来饮用过的最美味的血液，其实刚刚一闻他就知晓的。“史上最强猎人”，也拥有“史上最美味的鲜血”。只一入口就让人上瘾，再难戒掉。
獠牙刺入皮肤的时候并不会带来特别的疼痛。
这种原理类似于蚊子吸食鲜血。为了让猎物安稳，除了一开始的刺痛，吸血鬼会分泌一种特殊的物质，让猎物在被吸食的过程中感受到…快感。
当然，前提是吸血鬼并不以立刻杀死猎物为目的。
林野望着已不自觉握住自己手腕恶劣索取的路欲，自己指尖正因“快感”微微战栗。男生能清晰感知到鲜血正从体内流逝，见路欲果真“上钩”了，喘息间继续道，
“好喝的对吧。你帮我，我夜夜给你…嗯！”
林野话未说完，獠牙拔出手腕时带起细细血线喷溅。下一秒，肩膀被猛得再度摁向墙壁，脖颈被冰凉的指尖掐住，不经意摩挲的动作像是对待世间珍味的温柔…然而紧接着，则是獠牙穿透侧倾皮肤的刺痛感。
疼痛只是一瞬，随即灰色的瞳眸再度陷入迷离。喘息间林野微微仰头望向雾气弥漫的夜空，快感层层绵绵顺着脖颈传来，自己喷吐的气息在凉寒的夜晚化作白雾。
显然路欲喜欢自己的血。他大快朵颐，甚至几尽失控。哪怕避开了自己的颈动脉，但鲜血在他失控的吸食下依旧以惊人的速度流逝着。
林野双腿有些发软，爱人乌木的气息横跨三个世界依旧伴随着自己。
其实男生本想多留恋会儿的，但路欲失去控制地吸食让林野不得不提前结束这场初遇。
…
路欲的动作顿时一止，尖锐的银质匕首隔着衣料顶在自己心口的位置，威胁压迫的意味打碎了方才诡异的一丝残忍旖旎，“银枪”的喘息声自他耳边响起，
“可以了…一次吃完，以后就没有了。”
路欲没松口，林野没收刃。
猎人还是猎物，一时间没人分得清，只剩两个绝对强者的对峙。
雾气掩盖了他们近乎交叠的身形，乌鸦声声而过打碎了低压的寂静。
良久，路欲的獠牙从男生的侧颈拔出之时，林野的银刃也回收毫厘。
路欲冰冷的舌尖犹在脖颈上的咬痕留恋舔弄，将所有残余的血液卷入口中。那诡异的触感让林野死死攥住刀柄，明知道吸血鬼的舔舐可以起到一定愈合的作用，甚至带来些微快感。但那被冷血动物盯上的压迫意味，还是让林野眉间一蹙。
“银枪，你觉得不过银质的匕首，可以杀死我吗？”
…
路欲低哑的声音让林野脊背更紧地贴在墙上，面上却不显惧意，任由路欲又握住他方才被咬的另只手腕，继续舔舐。
林野只淡淡望了眼，开口间听不出情绪，
“哦，杀不死啊。那马鞭草呢？”
路欲笑了声，也不知带了几分真意，
“你想的话可以试试。”
林野挑了下眉，这件事他先前倒当真不知。毕竟没有活着的人亲身接触过吸血鬼王室，那便没有了消息来源。
但路欲的态度显然不像假，何况他到底是路欲，绝对的强者都不屑于撒谎。
…
短短银质匕首是他们之间最后的间隔。林野依旧不见慌张，只是点了下头，继续先前的话题，
“所以考虑得怎么样？和我做交易，我帮你杀人，喂你血。以不吸干我为前提，想喝多少都可以嗯…”林野被路欲的一下舔舐弄得痒，手往后一缩却又被路欲强势地拽了回去，显然不愿放过任何一丝残留的血液。
林野见他也不打算咬了，干脆又补道，
“交易不停，我就一直是你的‘新鲜血库’。真的不考虑下吗？”
路欲没急着答话，直到确定咬痕中再没有鲜血渗出，才堪堪松了林野的手腕。直起身拉开距离，望向男生从容的眉眼。灰色瞳眸中的笑意让路欲有些怪异，但开口间还是沉沉，
“只要初代猎人的印记？”
“其实也不是。”
林野答得毫不犹豫，路欲不及疑惑，只见一向冷情冷血的“银枪”竟收了匕首，突然朝自己靠来。
温热的唇蹭过自己面颊，于路欲来说是堪称滚烫的温度，就像新鲜的血液一样，让他又不由想起方才极致的美味。
耳边，则是银枪清冽的声音，
“我叫林野，以后别叫我银枪了。其实找你交易，还有第三个原因。”
…
那是个吻。
没有越距，只是浅淡地蹭过路欲的面侧。一点不热烈，但在剑拔弩张的立场和气氛下，轻飘飘的一瞬却格外撩人。奈何，这个叫林野的男生开口尽是漫不经心，像是将认真装作了随意的样子，
“路欲，我对你一见钟情，再见倾心。你觉得这个原因怎么样？”
路欲承认自己很有感觉。
像是对食物热烈的渴求和欲望，可又好像不太一样。
他望着眼前那双灰色的瞳眸，其中的情绪淡淡却又像笑，似乎在等自己回答。
说真的，银枪，不对，林野真的很帅，这已经是路欲今晚第二次感叹了。而且他是第一个面对自己不见丝毫恐惧的人类，很有趣，很会撩拨…也很好吃。
思绪翻飞只在瞬间，路欲皆未显露。相反，他后退了一步和男生拉开距离，转身前道得轻蔑，
“你我都清楚，你在我眼里就是个食物，别扯这些。”
…
闻言，林野还不及感到失落，就见路欲头上的好感度一跳，竟直接跳到了三颗星，黄色。惹得男生忍不住嗤笑了声。
浓雾蔓延，呈诡异的消散之势。路欲头也不回，沉声道，
“你脑子不清醒，自己找个地方休息。之后我会联系你。”
随着路欲话落，那道挺拔的身影消失在浓雾之中，徒留林野仍微微喘息着靠在墙壁。
所以，交易成立了。
路欲走得就如来时那样突然，林野不由一笑，伸手轻轻摩挲着侧颈上几尽愈合的咬痕，轻声道，
“机器，这个罪孽很喜欢我。对‘食物’三星好感度…都和你一样了。”
机器似乎对于这种情况也未及预料。只是见林野久久驻足未曾离去，方说道，
“这个世界的物种都很危险，先找地方休息。暴食罪虽然相对成熟，但进食方面极易失控，你自己把握好。”
林野嗯了声，却依旧摩挲着脖颈上的咬痕，似是留恋着方才两人的初次会面，以及被爱人吸食的快感，自言道，
“果然路欲就算变成鬼，我也他妈爱死了。”
机器不答话，林野也不言了。
男生又停留了会儿，才终于起身深吸一口气，将曾抵在路欲心口的匕首凑到嘴边落下一吻，
“好吧，我今天确实上头了。早知道就问他除了吸血，还想不想打一炮。”
机器沉默得反常。他知道林野如果问了，暴食罪应该不会拒绝。
毕竟同样的三星好感度，自己简直求之不得。
…
到最后，机器还是只说了一句，
“林野，以后别碰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