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渊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招待是那种不正经的招待。
他在心里苦兮兮地笑了一下,面上乖顺低应道:“好的。”
好......
好的......
好的......?
一股怒火从心底窜上来。
陆冕也知道自己这样不正常。他平日最喜欢听话的人,生性讨厌忤逆反抗。不知道为什么,遇到林渊这种完全符合他心意,彻底抛弃自我一般听话的人,却有种说不出的烦躁。
但凡这人露出一点其他的情绪,他都能抓住他表面听话,实则内里不驯的证据。他并不知道自己抓住这样的证据,是想借机惩罚他,还是要干什么,他也不知道自己想对他做什么。
可偏偏这个少年就是能做到,完全不表露出顺从之外的情绪。
你从他身上甚至找不出一丝不快,难过,抑或是哀怨。
他平静的接受一切由他施加在他身上的,常人不可能接受的欺辱,乖得像是没有自己的情绪,在他面前,就像一个只会听从命令的空壳,论他让他做什么,他都能毫反应的接受。
难道,是他在这个出身低贱的流放者身上,看到了郁绗的影子,才会下意识认为他该和郁绗一样有着桀骜不驯的灵魂,折不断的风骨和脊梁?也因此看到他身上有一点和郁绗不同的地方,就觉得烦躁?
男人按了按眉心,看着关灯后,乖乖巧巧蜷缩在他床下,睡颜安恬的少年,觉得自己一定是魔怔了,才会在他身上花费这么多精力。
他躺在床上,脑海里却总是想着那个少年就睡在他身下。
一个床垫之隔,安静的房间里,属于另一个人的呼吸时刻不缠绕在耳边,仔细去听,却又像是他的幻觉。
他总是难以控制地用耳朵去捕捉那道浅浅的,规律的呼吸声。
那种时有时,缥缈不定的感觉,让他心烦意乱。
这一夜,陆冕失眠了。
这一夜,林渊睡得很香。
他本来以为自己带着一肚子的珍珠会睡不着,谁知道他刚闭上眼睛,没一会就断片了,完全不记得自己怎么睡着的。
可能是攻一房间的地毯太软了,房间里也不像之前那个地方那么冷,对他来说比之前舒服太多,就睡得格外好。
他身上就薄薄一件衣服,睡在水泥地上,论怎么把手脚缩起来都捂不热
那地方又不至于冻死他,就是冷得让人难熬。所以他受不了的时候,还挺盼着有人过来的。起码那时候,陌生人会用比他体温高上很多的身体贴着他,如果他忍不住央求对方抱一抱他,对方心情好就会把他抱起来,挂在自己身上,远离冻脚的地面。
虽然通常那样,他就会被肏得更狠些。
尤其是之前在会所他还被刻意冻过,就总会做噩梦,梦到被关在漆黑狭小的冷库里,要使劲浑身解数讨好围在身边的客人们才能得到衣服,他却像每个做梦上考场,对着试卷死活解不出答案的学生,只会站在那里,什么都不会,然后慢慢被冻死。
睡也睡不好,醒来还要提心吊胆,害怕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进来把他抓过去,按着他发泄般草上一顿。这几天他精神紧张,已经疲惫到了极点,这才一换了个稍微舒适点的环境,闭上眼就沉沉睡去。
醒来的时候睡得昏昏沉沉的脑子发懵,忘记自己睡在直不起腰的床底下,刚要坐起来,脑袋就哐啷一声撞在床板上,发出巨大声响。
头顶嗡的一下钻心的疼,林渊直接被自己撞出的声响吓清醒了。想起来自己在哪,害怕攻一被自己搞出这么大的声音弄醒,他赶忙抬起头往,却发现攻一早就醒了,而且就站在笼子外看着他。
毫防备看到这么尊杀神,他吓得整个人跳了下,这一跳哐唧一声又撞了头。
一颗珍珠咕噜噜的滚了出来。
林渊刷地眼泪就流出来了,疼的,也是吓的。
他慌张地去抓那枚滚到地毯里的珍珠想要塞回去,一边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睡糊涂了......”
陆冕眉头一皱,冷声阻止:“别动。”
看着林渊一脸绝望拿着那颗掉出来的珍珠,助地望着他,他心里生出一种怪异之极的感觉。
手指抽搐一般不着痕迹的弹了下,又很快被克制住,攥在手心里。
陆冕打开笼子道:“把珍珠拿过来。”
林渊觉得完了,这是连补救的机会都不给他了。
他只好攥着珍珠,浑身僵硬地朝陆冕爬过去,低着头不敢看他的表情。
陆冕接过他手里的珍珠,拿着纸巾在珍珠上擦了一下,把沾了灰尘,湿哒哒黑了一小块的纸巾伸到他眼前,然后连同珍珠一起丢进了垃圾桶里。
低沉的声音含着怒意:“看到了吗,什么脏东西都敢往屁股里塞?”
林渊眨巴了下眼睛,掉了滴泪。他摇了摇头,牵动了头上撞出来的伤,又改换成用两根手指小心扯了扯陆冕垂在地上的裤脚,弯腰贴过去用脸蹭了蹭:“我知道了,殿下......别杀我,我下次不会再犯了。”
想起陆冕之前说的话,他又牵起嘴角:“汪汪!”
因为脑袋晕乎乎的,他没什么精力和心情摆笑脸,笑得有些勉强。不过他知道有时候人就是看个态度,而且变态嘛,看他这么难受为了讨好他还得摆笑,对正常人来说会心疼,对变态来说倒刚刚好能取悦对方的?
但大概是他的表情真的做的很难看,貌似没有达到效果。
陆冕的脸色有些不太好。
林渊低下头,心里一阵惶恐他顶着阵阵作痛的脑袋,苦思冥想要是一会陆冕叫人把他拖出去毙了,他该说什么才能保住自己的命。
要是他自己一个人,这会估计就要杀要刮悉听尊便,开始摆烂了。
他怀疑自己撞出了轻微脑震荡,想吐得要命,记着陆冕不许他弄脏他房间的事,全部精力都在忍耐让自己别真吐出来,实在没心力想别的。
可他不能死,不然裴琮也要跟着他死。
为了裴琮,怎么说也得再努力努力吧。
隐约感觉头顶淌下一抹热流,热流淌进了眼睛里,导致右眼一片血红。
他只想着自己要讨好陆冕,就没顾得上这一点异常,脑子稀里糊涂的和梦里那些要他努力讨好客人的声音混淆了,一时着急,竟然真的伸手去解陆冕的裤子,把脸凑过去要舔。
一边扒一边说:“别杀我,我会做好的......”
陆冕抓住了他乱动的手,在林渊一脸血的懵懂表情里,他一把他从地上抱起来,转身踹开了门,对门口候着的侍从主管说:“叫医生!”
看到躺在陆冕怀里满脸鲜血眼神恍惚的人,再看陆冕黑成一片的脸色,侍从主管浑身一紧,二话不说就跑去叫医生了。
坐在温暖舒适的客厅沙发里,被十几个神情严肃的医生加上各种仪器围着的林渊心里,正在庆幸他刚才夹紧了屁股。
不然,陆冕抱着他一路大步流星的走,他某个不可言说的位置一路往下掉珍珠,这场面,属实有点超出他心理承受能力了。他会因为社死原地爆炸。
医生先给他简单止了血,随后检查了下他的脑袋,又看了看他拍的片子,说:“没事,轻微脑震荡,头皮刮破了,需要缝几针,半个月内静养,不要进行激烈的活动。”
看了看林渊这副样子,医生又改口道:“不太激烈的活动应该都没事。激烈点的也不是不行,出事记得及时叫医生。”
不叫也没什么事。全凭陆冕的心意。反正他想对这个看着凄凄惨惨的少年如何,都不会有人拦。
林渊知道这是自己被看出来,只是陆冕手里一个足轻重的玩物,医生这么说,是在告诉陆冕可以对他下手的轻重。
他几乎可以算是衣不蔽体,被这么多人看着有点羞涩,拘谨的扯了扯衣服遮了遮身上的痕迹。
这时胃里又翻滚起来,林渊实在忍不住干呕了几下,没吐出东西,只有胃酸烧了嗓子。
他虚弱的问医生:“医生,能问下大概几天这个恶心反胃的情况可以消退吗?”
生理反应实在忍不住,他要是真在陆冕房间里吐了怎么办?
这一弯腰又牵动了肚子里的珍珠,他下意识揉了揉酸胀的肚子。
医生低头看了眼他摸着肚子的手,脸色瞬间变得比之前严肃了好几倍。
那模样一下给林渊看紧张了,这怎么搞得跟绝症一样严肃?
医生一脸凝重地扭头向远远坐在沙发上,貌似漠不关心的看着书,实际上好半天没翻过一页的陆冕请示:“殿下,我门需要给林先生加几个检查,验血和B超,排除一下另外的可能。”
陆冕啪的一声合上书看向林渊。
林渊一脸天真的说:“我肚子没什么不舒服,阑尾也不疼,不用做B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