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在场诸人的目光都落到任皇后身上。
任皇后藏于袖中的手指紧了紧,看向皇帝妻主。
皇帝极快地替他解围:“朕知晓了。”
等人都退下,皇帝的脸色沉了几分:“梓潼,大姐她到底是什么章程?”
一国之主,却依着民间的习俗,叫一个臣民为大姐,其中看重亲昵,不言自明。
任皇后心中熨贴,面色放松许多,斟酌之后,道:“皇上,您当初是什么情况,还记得吗?”
任皇后的一句话将皇帝拉回了十数年前,她怔了怔,思绪飘忽了一瞬,感慨叹道:“记得啊,怎么会不记得?”
任皇后道:“那药性极为刚猛,寻常人承受不得。皇上当时已经及冠,身体全部长成,所以受得住。可烨儿还小。”
皇上明白了,却又不死心:“吾儿比朕更年幼,也病得更重啊!”
听到女儿还要受至少六年的苦,皇帝这个铁石心肠的人,也涌起阵阵难过。
任皇后心中又何尝不是?他泪盈于睫,泫然欲泣:“此事奴也同姐姐求过了,姐姐并未劝奴,只让下人寻了个同龄的孩子来试药……”他说到此处,哽咽得说不下去。
皇帝心都提吊起来,悬在半空。她双手抱住任皇后的臂膀,追问:“试了之后呢?”
想到那天看到的场景,任皇后全身发颤,像一朵被雨水轻打的梨花一般,柔弱无害,可怜兮兮。
他上下牙打颤,嗑了好一会儿才吐出完整的句子:“那孩子服下药之后,脸色红润,迅速能起身了。可是没过几个时辰,就七窍流血,浑身抽搐着死了!”
皇帝听到脸色红润,迅速起身时心中一喜,待听到七窍流血,浑身抽搐时,心又是猛地往下一沉。
她双眼圆瞪,不敢置信地看着任皇后:“果真?”
任皇后慢慢抬起头,两行清泪从光滑的脸上落到腮边,轻轻应声:“果真。”
皇帝的心大起大落,此时觉得胸口闷痛,极不好受。
但她文韬武略,样样精通,又久居帝位,城府极深,下意识地就掩饰住身体的不适,没有表现出来。她轻轻将人放开,跌坐在椅上,不敢相信地摇了摇头:“不,这不是真的,一定还有办法。”
任皇后见她如此,心中一痛,跪伏在她脚边,抱着她的膝,软声劝道:“皇上,如今咱们也只能等,烨儿只有一个,不能冒险啊!”
皇帝捂住胸口,红着眼眶看着他,嘴角翕动,没有说话。
帝后的这一番密谈是屏退众人的,并未有她人得知。
众人只知道,皇帝突然对给太女寻侧夫不太上心了。
她对金嬷嬷说:“除了任二,其她的人就算了吧。”
金嬷嬷应了声是,刚要出去传话,让其她儿郎们不要出现在太女的千秋宴上,又被皇帝叫住。
金嬷嬷垂首待了半晌,听到皇帝的叹声:“罢了,还是让大家来吧。只将他们安排得远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