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欲晚持书，站在讲台上讲课。
当他扫过昨日某个直接匆忙逃离的少女时，诧异发现，今日姜婳居然难得在听课——不等他移开眼神，就有些被自己的想法气笑。
什么叫姜婳居然在听课。
他是夫子，姜婳是学生，她听课，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要知道，在外面，他一堂课，千金难求。意识到自己在计较什么的时候，谢欲晚眼神不由得在姜婳身上停留了一瞬。
顺着窗台，冬日微弱的暖光，洒在少女半边侧脸上，映出雪白玉莹的一片。光泽乌黑的发丝，将她一双含水杏眸半遮半掩。
很美，然后，谢欲晚就发现——他以为在认真听课的少女，其实只是在发呆。
更好气了。
像是有些被气狠了，谢欲晚低头时，唇边甚至勒出一抹笑。
谁见夫子笑过呀？
众人吸气，咽了下口水。
就是说，夫子笑起来，多少有一种不顾人死活的美。
但是这话，谁又敢往口上说？台上这人，可不止止是他们姜府的夫子，还是当朝的丞相。能同当朝丞相有过这般关系，日后无论是说亲，还是出嫁，都会好上许多。
也不知道，谢夫子究竟欠了大公子什么恩情，才能便宜了他们。
场面一度有些沉默，谢欲晚没太在意别人的眸光，在开口前一瞬向姜婳望去。
很好，还是在发呆。
谢欲晚从未遇见过，能够将他无视到如此地步的人，姜婳是第一个。昨日被他撞破如此场面，常人起码都该试探下他口风，姜婳倒好，转身就走。
他原以为她今日因为昨日的事情，起码，不会再如前些天一般，敷衍睡觉了。
嗯，她是没睡觉了，开始发呆了。
谢欲晚不出意外，再一次被气笑。他将眸光从角落的少女处收回，轻启唇：“这些日也学习了少许内容，明日大家便歇息一下。”
他话还没说完，下面已经欢呼起来，一声声“谢谢夫子”此起彼伏，惊醒了发呆的姜婳。
谢欲晚持着书的手一顿，向下望去，刚刚欢呼的人群顿时安静下来，见到姜婳终于不再神游，他指骨轻扣桌面，补充说完了后面的话：“今日课程结束了，明日考核，记得早半个时辰来。”
刚刚清醒过来，听见一阵惊呼声的姜婳：？
考核？
啊——
那他们在开心什么。
难道，现在......兄弟姊妹们都如此喜欢考试了吗？一瞬间，姜婳心中，甚至罕见生了些忏悔。倒是她从前误会兄弟姊妹了，她一直以为，除了五妹妹和十二弟弟，其他兄弟姊妹，其实同她本质上无甚区别的。
只是，她学的，要更不彻底些。如今看来，倒是她错了。
谢欲晚余光一直注意着姜婳，见到她眼神从迷离到诧异到忏悔，他虽轻声一呵，心情却好了许多。
倒是还有她在意的事情？
那以后可以多考几次。
台下哀呼的众人，此时还并不知道，就因为他们向来不注意的三小姐姜婳的一瞬发呆，他们日后的考核，就多了数倍。
众人诧异的反应，也只在姜婳脑中停留了一瞬间。她还念着梅林的雪水。昨日虽然采了些，但满打满算，也只有半罐。半罐只能制不到十瓶，拿出去卖，还不够姨娘三日的药钱。不行，她今日还得去一趟梅林。
至于考试？
什么考试？
不重要。
姜婳摸摸鼻尖，心中小声嘀咕，最差不也就丁等？
一想到丁等她已经拿了整整五年了，姜婳就觉得，好像，真的，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最开始哥哥还会管束她一番，后来见她实在不是这块料，也就放弃了。如今，哥哥只是希望她日日来学堂。
她很喜欢哥哥，对喜欢的人，她都很听话。
哥哥让她日日来，她便日日来。
反正晚上熬夜制香，白日在哪睡大觉，都是一样的。
说服了自己，姜婳轻快着脚步，离开了学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