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什么我们生来就要被这些权贵所奴役?凭什么我们要忍受这些不公?反他娘的!错的不是我们是这个世界!!反对赵枭暴政!”
“粮食属于农民!!!”
逆反之言从各个难寻的角落响起,登时就让全场百姓红了眼。八马亭长孔冉见状错愕,只感到情况有些不对…怎么,怎么就到…
话题怎么就到造反上了?!
“先杀了这八个杂碎!!”
“再把粮仓开了!粮食属于农民!!!”
又一声咆哮响起,就见人群中忽然冲出一名魁梧大汉。这大汉身手极佳,一下就窜到了那八名惊惶失措的郡守兵身前。其并无多言,粗壮有力的双臂重拳出击,径直就打碎了身前兵卒的咽喉。紧接,汉子逮住一名郡兵…
就将其抡到了人群之中。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还未待民众们反应过来便与飞来兵卒撞了个满怀。
“大胆!!”
那飞来兵卒双眼昏花、又惊又怒,一时间觉得这帮‘暴民’定要害他性命,
惊慌之中,郡兵下意识甩刀乱砍…
“噗呲”
“噗呲噗呲噗呲”
切肉声接连响起,六七名百姓顿时永远的倒在了血泊中。眼见此景,周遭密密麻麻的平民双目赤红,即刻不管不顾的朝着郡兵碾去…
“弄死这个杂碎!”
“草!是官府逼我们的!杀啊!!”
“狠狠揍死他!!!”
听见后方的混乱,率先出头的彪汉纪灵嘴角上扬、眼中难以察觉的闪过得逞之色。于此他再不多言,轻松的夺过劈来长刀,一刀一个的将余下六名郡兵迅速斩杀。倏尔,面目狰狞的六颗头颅咕噜噜淌血滚动,穹上天色…
也忽得灰暗起来。
“反对赵枭暴政!粮食属于农民!”
“大家快去联系街坊乡亲,我们马上就去开仓放粮!今儿,大家都吃饱喝饱!咱们再抄了那郡守府!狗太守下这缺德没屁眼的令…”
“那肯定跟赵枭是一丘之貉!平日绝对没有少刮民脂民膏!今日,就让他把吃下去的全给吐出来!大家秤砣分金,拿车搬银啊!!”
纪灵抑扬顿挫的勾勒着饼,继而拎起染满殷红、不断淌血的长刀,大步就朝着郡守府行去。一干百姓见状迟疑片刻,可在余光瞟到那亲手杀死的郡兵时,也就彻底坚定下来。
人都杀了,哪还有回头路?
算逑帐,拼了!!
“反对赵枭暴政!粮食属于农民!!”
老农张三率先咆哮一声,将手中铁锄狠狠砸在了地上。这只锄头是他的传家宝,亦是他的枷锁。祖祖辈辈都用这锄头耕田种地,祖祖辈辈也任诸侯肆意剥削。他已经想清楚了,是啊,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老实无用…
唯有反抗,才能捍卫自己!
毅然决然的捡起一柄钢刀,张三紧随魁梧大汉而去。民众们见状面面相觑,继而纷纷咬紧牙关、攥拳追了上去。倏尔,啸叫迭起。
“阿海!快出门来!!”
“大麻子!滚出来分粮!!!”
“开门啊小北!他娘的反了!”
“老吴,一起杀狗太守去!”
“反对赵枭暴政!粮食属于农民!”
“反对赵枭暴政!粮食属于农民!!”
“反对赵枭暴政!粮食属于农民!!!”
好似滚雪球一般,魁梧大汉纪灵身后的队伍越来越大,愈来愈长。相互交流一番,沿途的百姓无不被蛊惑的双目泛红,汇了进来。
‘田农义军’也随之从六百余人,逐渐滚到了一千,再之一千五,再之两千,再之三千,再之四五千,远远望去,已成汪洋一片。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此刻,还停留于城口之处的八马亭长孔冉神情恍惚,实在想不清楚局势是怎么演变成现在这般的。简直是匪夷所思,简直令人无语!
“赵侯从出仕以来,皆是仁德治地。随他掌控之地越大,布下恩泽亦是越来越多。眼下侯爷刚刚取得冀青二州,巩固地方都来不及,又岂会随意再动干戈、更改仁义形象?”
“还有,这榜文之言辞也甚为轻佻…”
紧紧盯着染血的公文,孔冉面色愈渐难看。先前一瞧字眼,觉得乡亲们被剥削的太惨,他就有些失了神志。而现在沉住气再来看…
此文,实是疑点百出啊!!
首先,关系到赋税这种大事的调整,仅仅一个郡守官印是远远不够的。起码…也得有刺史府衙的大印啊!再不济,也得有州主薄的官印。可在这张榜文上,除却郡守之印…
就啥都没有了!!!
还有,那个不断鼓动造反的魁梧汉子是谁?为何面孔这般陌生?其身手这么好,想必也是鼎鼎有名之人,可自己身为亭长,居然都没听说冀州民间有过这号人!听其口音…
似乎还是兖州人?
“兖州,兖州,袁…我草!!”
“这他娘的有诈啊!!!”
荒诞的想法映入脑海,惊得孔冉一身冷汗。他二话不说撕去榜单,就朝着郡守府狂奔而去。一定要挽回局势,一定要平息这场被外敌挑唆的叛乱!跑着,亭长已下定决心。
他在渤海郡城外郊的驿亭已经为吏十余年,因为不以身份识人,外加喜好助人为乐,他早已结下无数平民之友。他们来往、他们谈笑、他们互助的场景,孔冉不会忘却。
爱民,且把情谊看做高于生命的亭长,决不能放任朋友们死于无端之祸。
因为即便赵枭再是仁慈,但首先他是一个诸侯,他是一个君主。身份的特殊性,就注定赵枭不会容许叛贼存活。即便这些叛贼是被蛊惑,即便他们曾经都是朴实的百姓。
这场叛乱必须在发起前就被平息…
不然,没人能在边护军镇压后存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