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时天亮,下淮河兵锋解除。
谈完罢兵交替等事宜,赵枭与张昭相继率军退走。前者领军极速前往乐安国,准备进行撤离徐州前的最后一场战斗。后者则率部归返下邳,就要动员所有力量、交接城池。
江东徐州一带的格局,即将改变。
……
“唉,这般行事,也不知是好是坏。”
策马行进在归返郡城的道路上,张昭望向天际初升的朝阳,只感到患得患失。
好的是,用不了多久徐州就能恢复安宁、再不复战火硝烟的侵扰。坏的是,他违背了昔日的骄傲准则…他不再是一个…忠国之臣。
是的,即便到了现在,张昭还是觉得中央朝廷就是大汉的象征。一个人的固有思想,并不会因为短暂的一席话,就彻底发生改变。
张昭会信守承诺,成为赵枭的屏障。可这不代表他…能真正接受其灌输的思想。或许,之所以签下文契,也是出于一种无奈。麾下第一重将张鲁已经偏向赵枭,那种情况…
他若一直不依,怕只有死路一条。
说实话,现实就是压根没得选。
“唉,这就是形势比人强吧。”
再次长叹一声,张昭垮起臭脸、索性不在这件事上再做纠结。签都签了,不甘心还能咋?还不如多思考下…怎么应对孙坚曹操。
这两个都不是简单之辈,不借道给他们,理由必须妥当。不过,即便如此…
大概也是要撕破脸皮了。
“唉,这叫个什么事啊!”
“早知道就不出援了,难搞啊…”
……
下邳军,后军末尾。
自告奋勇、前来负责殿后的张鲁缓缓行着,一边策马一边细细阅览手中密信。其身侧围拢大批狂热信徒、将一黑衣剑士遮掩其中。
“走之前,要搞一下联军么…”
“嗯,倒确实可行。”
看完密信上的最后一行字,张鲁从怀中掏出火折子、径直将密信点燃。其注视着手中熊熊燃烧的草黄文纸,忽然开口低语道:“回去禀告侯爷,在下会依照信上要求行动。”
“好的,张大人。”
紧随张鲁马侧的黑衣剑士闻言,当即躬身抱拳行了一礼,即刻便后退脱离军阵…
不过几个闪身便隐入树林、悄然不见。
看剑士遁走,张鲁挥臂召来三名心腹。一番细致叮嘱后,心腹将领颔首溜开。
不到片刻,三名小将潜入军中,各点了几百票死忠信徒、便悄无声息的脱离军阵。他们将身上军装撕得破烂,再挥洒尘土于身。最后狠辣之色暴起,这些教宗的狂热信徒…
竟然相互劈砍、自相残杀!
不过,都没下死手。
待人人有伤、灰头土脸后便停下了手。这支异常狼狈的伤兵在三名小将的带领下,极速朝着北面奔去、目标正是原本的目的地。
乐安国,国治彭城!
……
“大哥,再往前方急行军一日,我军就能到达彭城了!是要再搞一次突袭么?”
乐安国界,赵枭大军正在极速朝国内行军。此刻距离从下淮河畔撤走不过一个时辰,军队便已经行至乐安境内。徐州实在是小…
从头走到尾,都要不了七天。
战略纵深,实在是不高。
“不,突袭这战术,一次两次能起到奇效。可一旦用多了,敌人就会防备…”
“说是突袭,实际和硬攻也没差。”
在密麻剑士的簇拥下,赵枭行进在军阵最前列。他一边观察着四周环境,一边朝身侧并马前行的张飞道:“翼德,领军打仗不能僵硬。若是按照固有思维行事,则必败矣。”
“我们的敌人,不会永远都是草包。为兄以往常用突袭、已成标签。而韩馥陶谦之辈,虽不算什么一流帅才,但好歹也是从讨董战场上退下来的,基本的战略素养是有的。”
“他们的营盘,没那么容易踹。”
见张飞微微眯眼、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态,赵枭忽感大为欣慰。他拍了拍糙汉的肩膀,温声开口道:“再加上前几日,子龙奉军师之令前来援助彭城,就耍了一次完美的突袭。”
“正所谓可一可二不可三。”
“诸侯联军,又怎可能不加强戒备?再想故技重施…很难很险,意义不大。”
张飞颔首,接话道:“彭城内,陈到将军他们估计还剩三四万人,加上俺们也不过堪堪达到八万军…而联军最少还有十几万兵。”
“硬打决战,俺们就是赢…”
“也定会死伤惨重。”
说着,张飞挤弄了下浓眉大眼,朝赵枭笑眯眯的开口:“这不符合我们的战略目标!伤亡惨重…就是赢了,实际上,也是输了。”
听见这似曾相识的话语,赵枭微微一怔、继而爽朗大笑。他由衷的感到…
自己三弟,是真的有长进了。
距离统领一方的大帅,已经不远。
欣慰之余,赵枭盈笑接话:“是也,翼德说的不错!故此,我们不能强攻,只能智取。为兄已有好点子…联军的营盘,现估计都加固成了王八壳子,那咱何必去强攻呢?”
“用一手引蛇出洞,岂不美哉。”
“引蛇出洞?”
张飞喃喃一声,极力思索着赵枭言下之意。他思来想去,忽然记起大哥刚将洛玟派了出去、其携带一封密信,偷偷潜向下邳…
该是去做些见不得光的东西。
转念一思,张飞虎目一闪。
大汉紧盯兄长,低声道:“大哥,莫不是还要行最初之连环计?于路上埋伏?”
“为什么不呢?”
耸耸肩,赵枭轻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