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府的雨还在下,随着深秋到来,在朦胧的清晨中,有寒意沁人肺腑。
朱元璋已经在四更天起身,此刻穿戴好龙袍用过早膳,就待静安大总管引来仪仗前往奉天殿开始今日的朝会。
三日斋戒,重阳大祭,已经积压下了诸多的政务。
特别是蓝玉下狱,这几日看似没有引起风波,但京师之中却是暗流涌动。
伴随着一声钟鸣,朱元璋起身进入御驾,宫门之外,文武百官也纷纷下了车乘,不顾细雨冰寒,一同前往奉天殿。
伴随着殿外群鹤呜鸣,钟鼎声响彻皇城。
文武百官入殿,朱元璋大步走到龙椅前,端坐其上。
礼仪流程之后,便开始今日的奏疏递呈。
“燕王朱棣已率军抵达锦州,与辽东总兵杜谦汇合,然穆察帖木儿袭扰犯边之后便退入赤峰,只留有小股骑兵袭扰边地百姓。”
“据杜谦所报,辽东地方也有各地土司部族受北元招揽,有各自卫所,建州三卫最为骁勇,最近也与北元频繁走动,杜谦呈奏言明,恐辽东各部被北元整合,到时候锦州关外又会形成一道极其强大的边蛮,顺天府难得安宁。”
朱元璋点点头,“咱听说大同府要整军以备冬日侵袭,前日刚递上奏报,要钱要粮,大同府尚且如此,那道了冬日,从大同府往东河北张家口一带都会有北元袭扰,若是辽东再成一股边患,那幽云十六州又将危如累卵了。”
“赵勉,你身为兵部尚书,对辽东形势有何等判断?”
朝堂上,兵部尚书赵勉出列,躬身答道:“距杜谦上报,辽东之地苦寒不弱北元之地,番民不知礼仪教化,只留凶悍之气,若国朝能资以钱粮,定能让这化外之民感召天恩,诚心归附!”
“就这?”朱元璋皱着眉头,从怀里摸出一个盒子,随后取出眼镜戴上。
殿内一众人都不明白圣上在脸上挂两块琉璃作甚,倒是朱元璋看清的殿内的群臣,连几个人面上的小动作都尽收眼底。
这一刻看什么都感觉无比的清晰,他仿佛觉得这玩意能看透人心一般。
“张澄,你身为左都御史,你觉得杜总兵这计较如何?”
“臣也觉得安抚为重,只需稳住辽东各部,待朝廷解决了北元之患,再征辽东为最佳。”
“程虞,你吏部觉得此举如何?”
“臣也觉得此举可行,适当安抚,再以天威震慑,辽东不足为患。”
“卓敬,你说说!”
……
朝堂之上,朱元璋点了一个又一个文臣的说辞,无非都是以安抚辽东为最佳选择。
明眼人大多看出来,皇爷今天是在等一个出头鸟了。
辽东地方都算不上战事,仅仅一些边关之地遭遇袭扰,若用兵,就得让国朝大动干戈驰援辽东和燕王。
现在这个时节打仗,若是北元得知顺天府空虚,定然会乘机而入,燕王就要首尾难以相顾,唯一的出路就是派人去指挥作战。
可如今国朝能征善战的人,现在正关在大牢之中呢。
若是这个时候不长眼说开战,那不是要引出蓝玉对国朝的重要性,那他们早先的规划就彻底打了水漂。
一旦蓝玉复用,那对国朝现如今的局面又回到了原点,所以大家都统一口径,这仗不能打。
权谋一术,他们是能玩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