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洗完最后一组纱布后,院门却被敲响了。
“谁?”
“除了我还能有谁?”
夜幕降临,河畔灯火通明,朱英有些震惊老黄居然主动来找他了。
朱元璋刚走进院子,就闻到了浓重的药材味道,略微惊讶的问道:“你小子晒这些东西做什么,难不成要赶着卖钱啊?”
朱英收拾下杂乱的屋子,才示意老黄进屋坐,给他上了杯茶后,才一脸凝重的说道:“受人之托,需我帮忙治病。”
朱元璋点点头,给汤和治病他是知情的,但还是问道:“什么人值得你如此大费周章,你小子以往是万事不沾身的性子,现在倒还主动起来了。”
“一个对大明至关重要的人,老黄你应该认识,他就是信国公汤和!”
“汤和?”朱元璋佯装惊讶,随后才叹道:“汤和病重到足不出户,你怎么结识上的?”
听朱英说完了经过,朱元璋思考了许久,说道:“那看来你跟人也不熟,为何非要涉险来救治,不是信不过你小子的手段,只是汤和的病非同一般,要知道老朱可是寻遍的各地名医都没治好汤和,你这年纪轻轻的,难不成还比那些治了一辈子病的老郎中强?”
朱英微微一笑,“其实很多名医都能治这个病,但风险较大,堂堂信国公,若是出了差池,谁都承担不起。”
“那为何你敢去承担?”
“老黄!”朱英目光澄澈,脸上带着凝重,“我先前说汤和对大明至关重要,你觉得这话有道理吗?”
朱元璋略微沉吟,说道:“汤和与徐达,都是老朱儿时玩伴,可以说当初要不是汤和给皇觉寺的老朱写信,估摸也没有今日的大明朝,不说交情,就论这点,他绝对算得上至关重要。”
“更何况汤和后来平定四方,咱记得他是各部将领之中,水战当属他汤和第一,无论是洪湖水战,东南讨贼,咱大明水师可以说都是汤和一手培养起来的,所以老朱不顾他年迈,钦点他去建立的海防卫所。”
“汤和的重要性,在洪武一朝中,可排在这个数!”
朱元璋伸出一根手掌,意味很深的看着朱英,“小子,你不会这次被拉去打倭寇,所以想到治好汤和继续让他披甲上阵吧,汤和可是快七十岁的人了!”
“再说了,咱大明现在可是海禁,倭寇虽时常犯境,但远没到大动干戈的地步。”
朱英揉了揉眉心,“我听说,蓝玉被抓了!”
屋内陷入了瞬间的寂静,良久,朱元璋才提起茶壶,随着水声冲响茶杯,才淡淡说道:“你小子总劝咱不跟蓝玉有牵扯,怎么,难不成这回你想救蓝玉?”
“两码事!”
见到朱元璋疑惑的眼神,朱英才叹息道:“我想了半天,唯一能想到的是,老朱让蓝玉下狱,估计是想看看朝中反应,若有落井下石者,那得记上一笔,若有心怀不轨者,那当同罪论处,顺带看看军中是如何应对,要知道蓝玉在军中的亲信,已经危险到国朝稳定了。”
朱元璋一拍手掌,赞赏道:“还是你小子机灵,居然看透了这一层!”
说着不由得叹息一声,“其实蓝玉的罪状,从他在老朱心里有了猜忌起,他就如同个死人了,只是这次,蓝玉写了个认罪书,告发了几个为非作歹的义子,所以才先打入大牢。”
“唉,朝局如今,都被老朱的手段给吓着了,小子啊,你说的动荡,果真应验了。”
朱英没由来的一阵惆怅,迟疑片刻后说道:“先说现在的事吧,老黄,你有没有想过,若是汤和没救好,蓝玉又出事,大明的兵权,会旁落到哪?”
“这话题,咱不参与!”
朱英难得的认真道:“那我给你说说,若是这批随着老朱的将帅都倒下了,大明的兵权就会分散给各地的藩王了。”
“老朱家的江山,老朱家的人守,纵有动荡,那也是肉烂在自家锅里。老朱这样做也没错,可各相结合一下,大明会有隐患。”
朱元璋有时候不得不感叹,眼前的朱英,此刻对乱局中的认知,总是能找准痛点,与标儿一模一样。
将兵权给自己的几个儿子,的确是他限制淮西勋贵的策略,天下兵马,被蓝玉这样霍霍,兵将不知有天子,这局面不得不谨慎对待了,给那几个儿子,他还不信没有一个挑不起大梁,接不下这兵权一说。
这样一来,淮西勋贵不仅威胁不到储君了,这些祸乱纲常的将帅被拿下,给能给天下百姓一个交代。
“你说的隐患,难不成是储君羸弱,难以制衡各地拥兵自重的藩王吧!”
“你也想到了?”朱英有点惊讶,朱元璋连忙捂住朱英的嘴,“嘘,这种编排各地藩王的话,你可得小心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