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你义父,你大可不必担心,南域云城过几天将有一个拍卖会,在那里可以找到第二株藏海花。”
南楚离顿时眼前一亮,“太好了!”
但却立马被丰子鱼泼了盆冷水,“你先别急着高兴,本来两株的药量才可以完全根治你义父的症状,所以我才说你多等几日。
但现在即便你将那株藏海花拿到手,我也只有五成的把握,治好你的义父。”
南楚离眉宇紧蹙,“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有。”
丰子鱼说了一句,然后便神神秘秘地走出了房间。
南楚离紧随其后。
月光,拉长了两人的身影。
庄内也有一道身影不眠,紧紧盯着他们。
“只要神医能治好我义父,我南楚离能做到的,必义不容辞。”
南楚离的话,让丰子鱼突然顿住了脚步。
他回身郑重的问道:“我若是让你带着你那十万龙川军退出坟墓,你也愿意吗?”
南楚离顿时语塞。
丰子鱼呵呵笑道:“我跟你开玩笑的。”
南楚离苦笑,“大夏之事,并非我南楚离一人能决定,神医当真是难为我了。”
丰子鱼看着南楚离,认真说道:“但大夏生死,可由你一人决定。”
紧接着,丰子鱼提出了其它要求:“我要你做的事非常简单,他日你我在战场相见,我要你不许手下留情。”
南楚离眼中寒芒丛生,“我会下令,对神医格杀勿论!”
丰子鱼大笑。
“其实这次过来,最主要就是想确认你的情况,看看你什么时候会死。只有你死了,我才好动手。”
南楚离看着月亮,负手在后,悠悠说道:“你在说谎。”
“你若是想看着我死,就不会过来,也不会说日后在战场上相见的话。”
丰子鱼被看穿,顿时一脸苦笑,“有时候你还真是一点风趣都不懂!难怪没有女人愿意跟你。”
南楚离反呛:“神医说笑了,你不也是孤身一人。”
两人相视而笑。
出生不同,决定了两个人分属不同阵营。
然而不同阵营间,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两人,竟能用赏一月,实属奇谈。
但就是这样的两人,他们能像朋友一样促膝长谈,只因他们彼此相互了解。
人生能得一知己,死而无憾。
但人生却能得一位旗鼓相当的对手,实属三生有幸!
南楚离与丰子鱼是朋友,却不死不休;是敌人,却惺惺相惜。
丰子鱼突然对南楚离说道:“你书房里的东西,我看了。”
南楚离微微一笑,“有何感想?”
丰子鱼倒吸了口凉气,“无懈可击!
八年,历经大小战事三百零八次,无一败绩。此等战绩,前无古人,无愧于战神之名。
我想知道是什么让你每次都能胜利?”
丰子鱼诉说着,身上的寒毛不禁直直竖起。
八年,三百零八次战斗,几乎每十天打一次,他很难想象南楚离是怎么走过来的。
南楚离却反问丰子鱼:“神医也曾在坟墓中待过,神医觉得是这里的月亮圆还是坟墓里的月亮圆?”
丰子鱼下意识的回答:“坟墓里,谁会有心思关心月亮圆与不圆。”
紧接着,他明悟了,目光深沉的看着南楚离。
南楚离继续道:“大夏山河无限,日月悬天,如此美好,怎能令人不爱?
而我若是退一步,你们便会进一步,这片美好的大地就会少一分。”
我身后的,不单单是大夏万里山河,更有数以万计的大夏百姓。
我若退,心里有愧!
所以,不是我想赢,是我不得不胜!”
南楚离字句铿锵,神情激昂,就连不远处的那道影子听了,都微微抖了几分。
丰子鱼目光锐利,他看着南楚离问道:“你这般心系大夏,可曾想过要将大夏国君却代之?”
南楚离一怔,显然他压根没想过这个问题。
他看着沐浴在月光中的山川草木,悠悠说道:“霸道者王天下,仁道者,天下王之。”
丰子鱼闻言,心潮澎湃,“好一个‘天下王之’!你无愧无冕之王此词!”
随后,丰子鱼重重吐了一口浊气,神情变得颓丧,“我不如你!相比于我,你更加适合大夏神医之名。”
南楚离微微一笑,回敬道:“相比于我,神医比我更适合用兵伐谋。”
丰子鱼却摇摇头,垂头丧气,“本来我也是这么认为,不过看了你书房中坟墓里的战略图,我不得不承认,领兵打仗,我亦不如你。”
丰子鱼继续说道:“即便你南楚离此刻身死,若不出意外,坟墓在你的布局下还能让大夏之盛,延绵百年!”
而最让丰子鱼感到恐怖的,是南楚离用的不是阴谋,而是阳谋。
南楚离将自己的手段明明白白地摆在他面前,而自认为善兵伐谋的他却无计可施!
南楚离笑了笑,并未否认。
他之所以敢回来,也正因为此。
坟墓里的布局,即便龙川军先退万丈,丰子鱼也不敢进一步。
南楚离笑问丰子鱼,“看过我的战略图后,神医是否还有进犯我大夏之心。”
神医自嘲一笑,“大夏有句古话,叫‘飞蛾扑火’,而我认为自己就是那只飞蛾。”
南楚离爽朗一笑,“视死如归,神医值得当我南楚离的对手!”
丰子鱼闭上了眼,任凭秋风拍脸,默默接受一切现实。
本来是为了打探一番南楚离虚实,但这一打探,却打探到了南楚离的阳谋。
他深吸了一口气,而后仰天长叹,“既生鱼,何生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