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楚离离开仙柳湖,给魅影打了电话。
南城的秋高气爽很快让南楚离平复了愤怒的情绪。
如果说父母的惨死给南楚离的人生关上了一道门,那么八年前,在雨夜垂钓的一名鱼翁,便给南楚离黑暗的人生开了一扇窗。
往事如烟,沁柔了心头......
南楚离被钓鱼老翁救起后,于老翁膝下待了两个月。
但也正是这两个月,让南楚离从人生的低谷,慢慢地爬了出来。
这名鱼翁可谓是南楚离真正意义上的再生父母。
一杆黄竹钓,孤蓑柳仙前。一钓半生闲,一钓半世缘。
正是鱼翁一杆不顾风雨的闲钓,钓出了与南楚离的半生缘。
南楚离被救后,由于双亲的惨死,受到的打击极大。
鱼翁将南楚离带回家中照料,除了每天从外面给南楚离带回伤寒的药物外,鱼翁很少跟南楚离说话。
鱼翁的妻子早辞,留下三个嗷嗷待哺的孩子,鱼翁自己靠做些零工维持生计,日子清苦。
但奇怪的是,不管风和日丽,刮风下雨,这名鱼翁都会抽出半日时间去钓鱼。
一个多月来,日日如此,南楚离却从来没见他掉过一条大鱼。
身体的伤寒渐渐好转,南楚离不解,问鱼翁:“你若是将那半日闲钓时间用在挣钱上,日子不会过得这般清苦。”
本以为鱼翁会说些丧气推诿的话,不料鱼翁开怀大笑。
“生活过得去就行,我这人从小就喜欢钓鱼,我这杆钓,是从父亲手上接过来的。”
南楚离察觉到鱼翁看那杆钓饱含深情的眼神,这才明白过来,鱼翁钓的不是鱼,而是钓他跟他父亲的那份情。
鱼翁一般都是钓鱼到傍晚方归。
第二天,鱼翁意外地早回,然后他突然给了南楚离一张车票。
南楚离看见车票顿时一怔,一下子明白了鱼翁的意思。
鱼翁是想让他离开了。
想来也是,鱼翁一个人养三个孩子都只是勉强吃饱,他再没有能力继续支持他这样一个只会张口吃饭之人。
鱼翁看着窗外的天空,眼睛澄明。
“我把你捞上来时,你衣着华贵,想来身份不凡。
我不知道你为何会落入那仙柳湖中,但从你醒来后却没有选择离开可以猜出,你应是受到了相当大的打击。
我这糟老头子嘴笨,也没有体会过你们有钱人的生活,所以不知道怎么安慰你。
现如今你身上的伤已经痊愈,走与留都在你。
这车票,是往北方的。
去一个不认识你的地方重新开始,或者留下来,选择在你。
反正鱼杆我也卖掉了,多干半日活多养你一个娃子应该不成问题。”
鱼翁笑着,笑得干净。
南楚离心中顿生惭愧,因为自己那颗卑劣之心而感到愧疚。
鱼翁并没有想要赶他走的意思,反而是在给他选择,鱼翁虽然没有见过什么大世面,但心思纯净比他更纯净。
而这张车票,想来便是鱼翁卖掉自己的鱼杆后买的。
为一个陌生的孩子,割舍了自己与父亲之间情感的桥梁,这种爱,即博,又厚!
南楚离看着眼前的车票发呆,他咬了咬嘴唇,做出了决定。
南楚离站起身,走到鱼翁跟前,噗通一声,便直直跪在鱼翁面前。
南楚离的动作吓了鱼翁一跳。
鱼翁慌张站起,有点不知所措。
“娃子,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
南楚离一动不动,“还不知恩人名讳?”
“你先起来!你这是干什么呢!”
“南家南楚离,敢问恩人名讳!”南楚离重重对鱼翁叩首。
鱼翁的家是间破旧的房子,地上细碎砂子遍地,南楚离的头就这样生生地抵在地上,将砂子砸得沙沙作响。
“南家南楚离,叩问恩人名讳。”
“老头子我的名字叫做华重芳,我家老头想让我做个‘顶天立地,重情重义’的人,于是就取了这个名,他说花重芳,人重情......”
鱼翁紧接着叹了口气,自嘲地继续说道:“可我连父亲口中前半句顶天立地都做不到。”
“恩人在楚离心中,是个重情重义之人,若非为了照顾三个孩子,您必有一番作为!”
华重芳摆了摆手。
南楚离将眼前的车票攥在手中,然后郑重地朝华重芳九叩首。
“恩人是楚离的再生父母,楚离愿拜恩人为义父,义父肩上的‘顶天立地’,楚离愿替您将它接下!”
“这这这......”华重芳一时之间慌乱了,他认为自己何德何能,让一个身份不凡的娃子这样跪拜!
“娃子,你先起来,先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