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友拓与燕王依次落座,朱友拓面南背北,燕王面西背东。朱友拓端起茶瓯,轻吹了吹。
现在是燕王有求于他,他自然耐得住性子。凡事上赶着的买卖,拖得越久,利润便越丰厚,这个道理他还是懂的!
反观燕王则略显急躁,端起茶瓯,吹都没吹,当即饮了一口。
“嗒~”燕王被热茶烫了嘴,登时一口吐了出来。
朱友拓又偷偷瞄了一眼,心中窃喜:看来燕王紧要的急事,这下可以大赚一笔喽。
他脸色顿怒,冲着下人厉喝一声:“该死的,没长眼吗?还不快给燕王续上一杯凉茶!”
朱友拓准备来个欲擒故纵,先顾左右而言他,总之绝不提半点正事。
“换什么茶,咱们赶紧谈正事吧!”燕王没来好气地扣下茶瓯,急忙从怀中掏出圣旨。他哪还有什么闲心喝茶,汉皇的事情办不好,连晋阳都甭想回去了。
“汉皇有令,希望我邀你沙坨帮报效国家,建功立业。不知朱掌门意下如何?”燕王双目放光,一副为君请命,大义凛然的姿态。
“我没话说,为国效力,我朱友拓责无旁贷!但话说回来,燕王想要我朱某怎么做呢?”朱友拓不慌不忙地合上茶盖,又品了品茶。
燕王环视左右,暗示他不可为外人所知。朱友拓心领神会,立刻屏退左右,厅内只剩他二人。
“现在燕王可以说了!”朱友拓长袖一挥,微微一笑。
“本王希望朱掌门刺王杀驾~”燕王故意拉长了声调,生怕朱友拓听不清楚。
“啊~什么?刺杀柴荣!”朱友拓冷一哆嗦,茶瓯‘啪’地一声,摔得满地碎片。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刺王杀驾岂同儿戏?”朱友拓登时站起,来回踱步。
“本王哪有闲情与你儿戏?怎么了,你怕啦?”燕王见他胆怯,疑声责难。
朱友拓低头沉思,眼神飘忽,场面一度陷入僵局。
燕王拿起茶瓯,又饮了一口,现在重担压倒朱友拓一边,轮到他泰然自若了。
然而过了许久,朱友拓仍旧默不作声。
燕王耗持不下,扬声打破沉寂:“朱掌门难道还有害怕的事情吗?”
朱友拓缓缓抬起头,微皱着眉陪笑道:“不怕才怪!我就算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做这种株连九族的恶行啊!此事关系到我沙坨寨上上下下百十口人的性命,我不得不谨慎些!”
燕王清了清嗓子,掏出一沓飞钱,扣在桌子上,动静搞得很大。
“这~”朱友拓装模作样,明知故问道。
“这是万两白银的飞钱,你可以在河东各地的‘同云柜坊’兑现,不知道能不能为朱掌门添几分胆气!”
朱友拓立时鼓圆了双眼,死死地盯住银票,像是饿了几天的乞丐,见到了飘香的肉块。
燕王见状,不禁心喜:这家伙果然视财如命,不拿出点诱饵来,岂肯上钩?
“怎么样?”燕王指尖不住地敲打飞钱,悠哉悠哉道。
朱友拓望得痴迷,忽然听到燕王发问,才缓过神来,将眼神移开。
“咳~咳~”朱友拓强掩尴尬,一颗心蹦蹦乱跳。
“也不是断不可为。国家兴亡,我辈自是责无旁贷嘛!”
“朱掌门同意了?”燕王捏起飞钱,准备递给朱友拓。
“您也知道这一路凶险,少不了~”
不待他说完,燕王直接打断,晃着手中的银票:“不够吗?”
“够~够!”朱友拓乐呵呵地走上前,竟然伸手欲取。
“嗯~”燕王发出一阵儿鼻音。
朱友拓刚要触到银票,却不料燕王骤然收回怀中。
朱友拓不明白近在咫尺的猎物,为何会逃掉,他满是疑惑地望向燕王。
燕王哈哈一笑,探身解释道:“我亮出了我的筹码,朱掌门是不是也该有所表示呀?”接着,他左手一摆,示意朱友拓露出些真本事!
朱友拓知道燕王信不过自己,因此必须拿出点‘硬货’,才能使他信服,心甘情愿地将飞钱双手奉上。
他侧向门口,大喝一声:“快请三位当家的!”
门外的仆从回应一声‘是’,随即奔向后院。
片刻以后,三个消瘦地身影摇摇晃晃地走了进来。
“就凭他们仨嘛?”燕王眼神中夹杂着一丝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