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康帝做事,自然是不会顾及裘禄想法的,哪怕裘禄阻拦,隆康帝依旧要这么做。
温南荨找了两个乞丐,让他们坐在定国公府旁的小巷子内,盯着定国公府的一举一动,果然没多久就看见刘智带着人进去,没一会儿又带着人出来。
定国公夫人跟在后头,快步挪着还不忘擦眼泪,说什么:“你这要我们这一家老小怎么活啊!我们裘家一心一意为了陛下,不能这样对待我们啊!”
事情传到温南荨耳朵里,她似乎已经能猜到隆康帝做了什么。
不提别的,对自己亲兄弟下死手的人,他隆康帝那么聪明的人,敢用吗?
而定国公的这对孙子又是那样的无足轻重,隆康帝完全不在意。
这下也不用温南荨刻意去宣扬了,因为隆康帝为了展示自己没有过河拆桥,特意让刘智在宫外散播这件事,说是裘家长兄杀死了同胞弟弟,陛下震怒才决定惩罚。
乞丐还说:“我们还瞧见,那宫里的太监出来时,怀里抱着个盒子。”
“什么样的盒子?”温南荨问道。
乞丐回想了一番:“好像是用黄布裹着的盒子。”
温南荨猜测,可能是丹书铁券。
看来自己这一通安排,正好对上了隆康帝的意思,助他除掉了定国公府。
别看定国公府现在还很显赫的样子,多则三五年,少则三五天,一旦定国公咽气,定国公府的人顷刻间便会无家可归。
此刻的定国公半靠在榻上,咳的手帕上都是血,身边伺候着的是裘嘉莹,她没怎么伺候过人,加上定国公瘫痪嘴歪,裘嘉莹心里头嫌弃也不愿上前,定国公吐血时她递帕子的动作太过缓慢,导致血吐了一身。
喝过一口茶后,定国公顺了顺气,说道:“这都是盼着我死呢!我可不能死!”
这会儿定国公夫人回来,哭着说:“那刘公公往常来时还很好说话,这次是怎么了!”
“祖母,怎么样了?”裘嘉莹忧心的问道:“事情可有转圜的余地?”
定国公夫人摇了摇头:“现在只期盼着老爷能够长命百岁,剩下的事都不是咱们能管的了!”
“禄儿和孙子还没回来呢。”定国公歪着的嘴巴里流出了口水,但也不耽误他说什么话:“暂时回不来倒没什么,就怕再也回不来。”
听见这话,定国公夫人心跳都漏了半拍,手中的帕子飘落在地,她抓着定国公的手问:“老爷说的可当真?”
定国公叹了口气:“现在说什么真假,有什么用?只期盼着他们父子能够平安回来吧!”
“老天爷啊,可一定要保佑禄儿和大孙子平安回来,保佑陛下不要为难他们!”定国公夫人跪在地上,双手合十,虔诚的说:“我们裘家已经没什么东西了,就只期盼这些活着的人能够顺顺当当的,老天保佑啊!”
从前的她因为嫁到了定国公府,所以神气了许多年,哪怕连曲皇后都没少看她的脸色。如今定国公一朝之间被打落,她也跟着成了斗败的鸡,没了半点能耐。
定国公没想到自己忙碌了大半辈子,却白瞎了心血,深深的一闭眼睛,艰难的说道:“咱们家,这是被人算计了!找不到算计的人,我死不瞑目啊!”
“祖父,您说能是谁干的啊?”裘嘉莹也跟着祖母哭了起来:“咱们家也没和谁结过仇,何至于这样害我们!”
“如今我起不来,你和你祖母都是女流,出不得门做事和打听,一切等你父兄回来再说。”定国公说完两句便要歇一歇:“那女子显然是故意撺掇你两个哥哥动手,她的嫌疑非常大!”
裘嘉莹问:“那是不是现在需要查清女子的身份,然后派人把她抓回来?”
“不可!现在一定有许多双眼睛盯着咱们国公府,不可轻举妄动!而且比抓那女子更急的,是让你哥哥好生出息起来,能够撑起门庭抵消他的错误,不然等我咽气之后,你们可就过不上现在的好日子了。”
之所以不让抓白茶,定国公心里有打算。
他准备让裘禄暗中查一查,裘嘉莹是个姑娘,享福惯了哪里懂得那么多,反倒是容易添乱。
天色将黑时,裘禄和裘海帆父子才回到定国公府。
二人一回去便先后倒了,其中裘海帆发起了高烧,裘禄也神神叨叨的,下嘴唇一直剧烈抖动着。
定国公命人将裘禄叫到了房间,看着他的样子忍不住骂道:“糊涂东西!就吓成这个样子?你在宫里这么久,可有没有想过咱们家的后路?”
裘禄僵硬的脖子转了转,就相当于摇头了。
“帆儿年纪小又不懂事,你是父亲,理应替他安排周全。若你可担当起来,我当年为你请封世子时早就成功了,偏偏陛下是个滑性子,不同意封你为世子,眼下看来怕是早就针对咱们裘家,想让我死了以后裘家无依无靠呢!”
“那父亲,现在怎么办啊?”裘禄回过了一些神,忧心道:“儿子在朝中的官儿也被撸了,虽然陛下说等过一阵子再召我回去,但我明白压根不是那么回事。”
他的话令定国公毫不意外。
“眼下看来,咱们需要为后路着想一番了。”说完话,定国公又是一阵咳嗽,手指艰难的指向了一个位置:“那儿我攒了一些金锭子,现在这世道,金锭子比什么都值钱!你这段时间把府里值钱的东西都找出来,拿出去先藏着,等我死后陛下派人来收宅子,估计会把所有的东西都充公。”
裘禄闻言深深的叹了口气:“父亲,您说这些之前,刘智就已经派人来搜过一通了,不过因为着急搜的并不算仔细,还漏下了许多玩意儿。”
“刘智这个王八蛋!当年他怎么巴结我的?现在看我倒了,也伸脚踩我,他不得好死!”定国公咬着牙说:“若是帆儿扛不起门庭,这公爵之位也不能死咬着不松口了,否则引火烧身裘家就糟了!你们带着金银细软往南边逃,逃的越远越好,做个小生意也能够糊口了。”
此时此刻裘禄压根听不进这些,他焦急的问:“父亲没有什么好友吗?儿子依赖您习惯了,以后的事想都不敢想。”
“现在这个节骨眼上,就算我有好友,他们又怎会愿意帮我?”说到这里,定国公想起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