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谭玘说过他家里的状况。他家是做小本生意的,不是商户,属于小地主兼行走的货郎那种,农忙时种地,农闲时出去卖东西,多年积攒下来,也算是衣食无忧的家庭了。
这种家庭没有下人,谭妻应该是也要下地干活的,并不会因为是女人而少干,说不定因为谭玘是读书人,下地干活会让人笑话,谭妻反倒是要比别人家的女人多干活多辛苦,所以她显老也是可以理解的。
谭玘读书争气,没花家里多少钱,也指望不上家里能给他多少,以至于后来在滞留梁城过程中穷困潦倒,遇到了我才改了命。
他妻穿着打扮还算是齐整。头上插着银簪,用花布巾包着。这不是官属的打扮,是行走大户人家卖针头线脑胭脂水粉婆子的行头,让我看着不舒服,辣眼睛。
我认为,谭玘家金钱再不宽裕,也不回会让秀才娘子去做这种行业吧?更何况谭玘还得了贡士,就是谭妻舍得脸面,谭家族人也不会同意。丢全族人的脸啊!
她的衣服是洗的干干净净有点捎色的绸衣,做工还行,布料是最便宜的那种。和石榴身上绣着汴绣的鲜亮襦裙形成鲜明的对比,让我眉头又皱了皱。
我不是挑理的人,她不要说穿着绸衣过来,就是穿着麻衣过来,我都不会嫌弃她。问题是她已经来了几天了,谭玘如今也有钱,给她买几件体面的衣服总归是常理,不会让她出门穿着洗的发白的衣服到处跑。
还有石榴,都帮谭玘安置他家的人了,也不会不恭敬谭玘的妻,如今谭妻以这种面目来见我,活脱脱一邋遢的乡下妇人,说不过去啊。谭玘和石榴怎么会容忍,不想在容国公府要脸了吗?
她这是要打谭玘和石榴的脸!
我再落魄,翁主的架子如今也是拉起来了,容不得她“故意”的给我摸黑。
我冷不丁的突然发问:“你有没有金首饰?”
她大脑一时没反应过来,诚实的回:“回翁主,有的。”
她都记得在说话前加上“回翁主”,可见并不是不懂规矩的乡下妇人。我更容不得她给我难堪。
“以后出门穿上谭玘给你买的绣花褙子,把金钗也带上。他虽说不是梁朝的官,可也是翁主的属官,容国公府的西席,你不好做不给他装脸的事。”
我没有给她留情面,她脸色有点苍白,估计也是没料到我头一回见她,就说了不给她留面子的话。
俗话说不看僧面看佛面,她是谭玘的妻,正常人的思维,我不可能当面说她不是的。再不满意,最多也是说说谭玘点点石榴,不会对着她。
她没料到我不是正常人,尤其是心情不佳又碰到一个上门来挑衅者,我也不会给对方留情面。
石榴在一旁尴尬的咬紧嘴唇没插话。她从见到相公妻的穿着就知道今天的见面不会好好的,此时看果真如此。
她娘从小教她认人,“颧骨高嘴片薄的女人天生刻薄”,她见相公妻当场就想起来小时候她娘说的话,认为相公妻不是个好相与的,她以后一定要事事谨慎小心,免得吃亏受苦还没人能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