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服出婚房杨家出家具,石榴作为原王家人应该是帮小生出面和王家人联络具体交接房的事宜,可谭玘那边出了些意想不到的状况,她魂不守舍,一颗心扑在谭玘身上,我深表同情她的用心,实在不好意思阻拦,便把小六指派给她跑腿,配合小生的婚房安置。
小六跟着小生出了几趟门,见了些世面,如今是鸟枪换炮改头换面,再不是之前唯唯诺诺胆小怕事的那个小丫头了。
她混不在意酒儿打她一下,仍然嬉皮笑脸:“哪有哪有!我这不是看翁主没有去过,想让翁主去看看嘛。我一片好心被当成驴肝肺!”说着还故意噘起来嘴,表示她受了委屈。
“小娘子?!”
一声熟悉的声音响起,我不由自主循声望去……
一身穿破旧麻衣裤,腰里围一块破麻布片当裳,用草绳扎着裤脚,这么冷的天还光脚穿草鞋的小女孩……慧娘!可怜巴巴的望着我。
慧娘蓬头垢面,还没有巴掌大的小脸脏的能刮下来二寸泥,以前已经红润的皮肤又回到蜡黄蜡黄的暗沉,眼睛却炯炯有神,迸发出夺目的惊喜。
确定是我,她扔下手里拎着的滴水布片,三步并作两步来到车前,就像久别见到重逢的亲人,泪水似决堤的洪水,哇哇的止不住往下淌……“小娘子……呜呜……我终于见到你了!”
我惊愕她的表现,不知怎么回应,试着伸手到车外安抚她。“别哭,你别哭!这不是见到了嘛。”
我和她好像也没有很深的姐妹情,纳闷她怎么见我会这么亲?
慧娘用袖子擦了一把眼泪,哽咽道:“你现在都在哪呢?我可被你害惨了。呜呜……”
又哭了!
我就知道我和她没有友情可言,在四夷馆她照顾我是她的工作,而不是什么交情。
不过面对泣不成声的人,还是要有同情心的,我是善良的小狐狸……精嘛!
我调整好心态,慢条斯理的说:“我最近很好,身体也好了很多。你呢?怎么在这?没有去上工吗?”
大概是我的情绪影响到了她,她也平静了一些,抽泣着说:“这还不都怨你!你逃走之后,陈娘子被罚,馆里也不让我做了。我回家没了俸银,我家吃的又艰难,我娘又托了人给我找了些零活,我现在帮人家看小孩呢。”手指指刚才她蹲的地方给我看。
那地方是一处下水口,一个大木盆里堆放着需要清洗的布片,根据刚才她说的“看小孩”,我猜测那是她帮看的人家孩子尿布。
我垂目扫向她的双手,泛白的皮肤看的出水泡久了的皱褶。又抬头看她乱糟糟不成形的头发,估计是不曾梳通,竟然像动物毛一样打了结。好的是没有在上面看到白哇哇的虮子,不然我怕我也会跟着头皮痒。
再看她因为没有抹油润肤而起一块块白癣的粗糙脸皮……我心头一酸,内疚感油然而生。
一年了啊!
去年此时我逃离四夷馆,四夷馆里必定有所震动,最底层的陈娘子和慧娘成为被殃及的池鱼在所难免。诶!
怨谁呢?是我的责任吗?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对于慧娘如今的遭遇,我承认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慧娘,我没本事让你再回四夷馆做事,可我现在能给你和四夷馆一样的俸银,你想来我身边做事吗?”
慧娘没有表现出欢喜,而是上下打量我和我身边的酒儿小六,压下声音小心的问:“小娘子,你现在有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