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白衣人听了,笑而不语,随后收回酒葫芦,将桌上酒壶旁剩下的两只小酒杯放到裴擒虎面前,用酒葫芦将它们纷纷倒满。
裴擒虎见状,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刚才他脑海里一直在想着苏烈长官那位朋友的事,也就没注意到这位白衣人递过来的酒葫芦,只是突然意识到眼前这位可能就是那位朋友便问了出来,而白衣人的反应似乎已经说明了一切,裴擒虎已当他是默认了。
“多谢太白前辈,”裴擒虎低头看了眼满上的两只小酒杯,只见那酒泛着紫红色,犹豫了片刻,抬头望向李白,又道:“俺......”
“放心,这酒不醉人。”李白笑道。刚才裴擒虎与小值的对话他全都听进去了,包括从不喝酒这一句,所以他自是猜到接下来裴擒虎会说什么,便打断了他,毕竟他这酒葫芦里装的酒算是酒烈程度极低的了,一般来说很难喝醉。
听了后,裴擒虎拿起其中一杯酒,试探性的放到鼻子前闻了闻,便嗅到了一股葡萄的清香,而后,裴擒虎又将酒杯放到嘴边,小抿了一口,发现这酒味道甘甜,砸吧砸吧嘴后,才是又将这酒一饮而尽。
李白见状,弯了弯嘴角,无奈的摇了摇头,也喝起手上酒葫芦的酒来。
因为从没喝过酒,酒杯见底后,裴擒虎便觉得或许所有酒都是这样甘甜的味道,颓丧了一天的心情似乎都冲淡了。
“太白前辈,”裴擒虎放下酒杯,才想起自己要问的正事,“你听说了苏烈长官的事吗?”
“叛将苏烈,私下通敌。”李白语气很平淡,听不出任何感情,举起酒葫芦又抿了一口。
“前辈难道不认为长官是被人诬陷的吗。”
“诬陷容易,构罪却难,如果没有人相信谣言,罪状自然加不上,但是,”说到这里,李白顿了顿,眼神中竟流露出了一丝失望,不过很快便消失了,又缓缓说道,“这个笑话,武则天竟然也信了。”
“前辈的意思是......?”裴擒虎不解。李白口中的武则天是当今唐国的女皇,裴擒虎自然知道,不过李白的这句话,裴擒虎显然没听太明白。
当年女皇非常欣赏苏烈长官的才华和为人,想让长官任宰相一职,不过他拒绝了,自愿请奏离开长安城前去镇守长城,女皇也只好二话不说的答应了,后来几年经常有人上奏说苏烈长官的不好,女皇皆是一笑了之,可见当时女皇对苏烈长官是如何的信任。
“当然是字面上的意思。”李白握住酒葫芦的手紧了紧,愤愤然地说道,“你们那位女皇宁愿相信一个刚提拔不久的尚书,也不肯相信镇守长城十年之余的苏烈。”
“前辈说的那位尚书是?”
“举办酒宴的那位,兵部尚书齐大人。”李白说着,眼睛看向了最中间的主席位。
裴擒虎顺着目光望去,只见那主席位围着许多拿着酒杯的达官贵人及士兵,被那人群围住的两人中,一人不停的仰头喝着酒,裴擒虎看不到他的正面,但见他穿一袭军装,勃然英姿,显然是没来得及换下戎装的万俟襄将军;而另一人,身高矮了将军一个头,穿着普通便服,两手分别拿着一壶酒和一个酒杯,正在给将军敬酒,裴擒虎看到他一脸谄媚笑容,顿时心生厌恶。
“就是他诬陷长官的吗。”裴擒虎皱了皱眉头,咬牙狠狠吐出了这几个字。
“不,不是他,”李白收回目光,边说着,晃了晃手中的酒葫芦,接着道,“几天前快马加鞭送回来的密函被人篡改了,他只是个按本参奏的,背后出谋动手脚的另有其人。”
难怪城门的士兵说没有收到长城沦陷的消息,原来朝廷不是没有收到几天前快马加鞭送回来的长城告急密函,而是在收到时,它已经变成了写着苏烈私下通敌的告密信。
“前辈能否说服女皇,让她重查这件事?”裴擒虎问道。他很清楚苏烈与李白之间的关系,也听说过当年能让女皇亲顾茅庐的除了苏烈长官外还有一人,便是这位与长官齐名的李白前辈了,如果由他亲自去说服女皇,让女皇重查此事,或许能够找出背后的始作俑者,还苏烈长官清白。
“说服女皇重查此事?”李白冷哼一声,“大理寺的人办事何等效率,如若追查还需要第二遍才查的到吗?”
“太白前辈的意思是?”
“女皇相信一个人不需要理由,怀疑一个人更不需要理由。不相信就是不相信,她连让苏烈解释的机会都不给,自然也不会让大理寺去深查。”
听到这里,裴擒虎傻了眼,他那位苏烈长官竟是被女皇猜疑了,难道帝王的信任竟是如此不值钱吗?
裴擒虎在心里反问自己一遍,现在的他好像有点明白“诬陷容易构罪却难”的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