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能吃的只有地羊了,价格也不便宜。
“先生决定了没有?”刚刚那个瘦瘦的服务员走到桌前,很有礼貌地探询,明显能听出某种地方口音。
“这个地羊是山羊还是绵羊?”他没话找话地问了一句,眼睛继续在菜单上搜索。
“先生新来的?”那个服务员居然坐了下来。
“对。嗯,你怎么知道的?”他觉地抬起头,扫视了周围一眼,才发现饭馆里就自己一个食客。
那个服务员友好地笑了笑,解释道:“新来的都会这么问。地羊就是狗。”
“嗯,那地羊肉和香肉怎么区别?”王楚斌随口问,对答案并不感兴趣,翻开小菜单,继续寻找合适的菜品。
“香肉自然就是香肉。大哥,你是刚被流放海卡提星的吧?”
王楚斌放下了菜单,警惕地看着服务员。
身材瘦弱,胸前的口袋上还贴着“孙琦”二字。要打架,这样的打十个都没问题。如果被骗了,至少可以有名字投诉。
“嗯,我昨天刚来的。”他干脆地承认了,说完忽然想起一事。他掏出信用卡,有点不好意思地问:“你能去柜台帮我查查这里有多少钱么?”
“介个好办。”孙琦一抬屁股,从裤兜里掏出了个读卡器,接过卡划了一下。
“月额2000,收入200,支出0。大哥果然是刚到啊。”
“收入200?”
孙琦把递卡还给他,“大哥,你真不知道嘛是香肉?”
“我以为香肉就是狗肉。”他支吾了一句,埋头翻看小菜单。
小菜单里的蔬菜价格果然不菲,一盘清炒西兰花要250,红油笋片要300。芦笋倒是便宜,才标价200。
雪樱最喜欢吃这个。
他盘算了盘算,决定奢侈一下,“来两盘清炒芦笋。”
孙琦没有动,眼神怪怪的,欲言又止。
王楚斌解释道:“我好久没吃青菜了。”
这是实话。三年来天天的维生素药片让原来顿顿无肉不欢的他梦见过很多次清炒芥蓝。
“大哥,介地儿的芦笋论根卖,一根二百。一盘的话您这个月的额度也就差不多了。还不算小费。”孙琦似乎很不好意思。
“呃,那不要了。”王楚斌脸上一红,把头重新埋在菜单里。
然后他突然想起了什么,指着红油笋片问道:“这是什么油?”
“香油。”
他直直地看着孙琦。
“嗨,介个不是死人的。”孙琦发现失口,狠狠地抽了自己一个耳光,居然抽出了红印,然后说:“介是女人抽脂后提炼出来的。所以是香油。”
王楚斌眨巴着眼睛,脑子里有点转不过来,顺口质疑了一句,“那这也叫素菜?”
“男荤女素,不过三角地有低档馆子……”孙琦这次及时止住了。
王楚斌突然一点都不饿了,还有点反胃。
他想到刚才洗手的东西,问道,“那香皂也是……”
“所以叫香皂。”
他下意识地摸了一下后脖子,发现自己的汗毛已经不会直竖。然后立刻放下,就往衣服上抹,又停住。
“哥,你想知道香水是嘛作的不?”孙琦一脸色迷迷地说。
王楚斌瞪着他,真想给他另一边脸也来一记耳光。
入城来的经历如一幅幅画面在脑海中闪现,清洁队的形象和老残的话语突然出现在脑海,夹杂着“被做了罐头”,“质量很好”等他当时没有注意的信息。
一瞬间胃口皆无。
胃却不争气地咕咕叫了几声。
他举着菜单,不停地温习中学时上的生物课,伦理课,生理卫生课,新人类进化史讲座,终于把反胃压了下去,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我要一根白水煮芦笋,不要任何调料。”。
每天只吃一根的话,也只能坚持十一天。
孙琦很体贴地点头,起身走了,没多一会推着一个小餐桌走了出来,白台布上放着一个大银盘,上面盖着一个锃光瓦亮的银壳子。
把银盘小心地端放在桌上,他伸手揭开盖子,动作和神情有如航天城最好的高卢餐馆里的侍者领班奉上头牌菜。
银盘子里面躺着一根热腾腾的芦笋,根部的老皮被很仔细的削去,露出白嫩的芯子。
王楚斌看着这根健壮饱满,青翠欲滴的芦笋,愣了足足有一分钟,也没决定是先从头咬起,还是先从根部吃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