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楚斌在饥肠辘辘中醒来,感觉肚皮都快饿贴上了,伸手从床头柜拿起手表一看,已经是上午十一点。
居然一觉睡了这么久?
他一骨碌爬了起来,肩胛处的伤口已经没什么痛感,只是右胳膊仍然有些无力。
这生物制剂虽然有致幻副作用的,疗伤效果还真不错。
走到客厅,他翻了下黄页的餐馆介绍,把茶几上的信用卡揣到兜里,又去卧室里取手表。
老残给的东西还挺讲究。那手表和普通金属的手表外观没什么区别,但表带不是常见的软性记忆金属,而是一个镯子状的金属环,和表带一样宽,就是厚一点。
他走到玄关,迟疑片刻,实在看不到异样,拧开了卫生间的门把手。
里面是一间卫生间,普普通通。
他关上门,再打开。
还是一间卫生间,一切卫浴设施都再普通没有。
他看了看老残留下的电话号码,想问下他昨天夜里自己是否给过他电话。
但终于没有去拨。
万一真就是些梦境,岂不是被老残笑死?
腹中又是一阵抗议,他决定先去填饱肚子。
觉得带着步枪下餐馆有点过分,就没有去拿K98,把颈刀挂在胸前,也没戴头盔,打开了三道锁出了大门。
走廊尽头的阳台上有个小姑娘在用喷壶浇花,背对着走廊,粉色的拖鞋和牛仔短裤中间是修长白皙的双腿,上身披了件粉外套,阳光照在乌亮的短发上,闪着绒绒的毫光。
纤细的手指上夹着一根点燃的香烟。
“嗨。”那个小姑娘转过身来,脸看上去还很稚气,圆润的额头,微翘的鼻子,一看就是个美人胚子。
“嗨。”他礼貌地回了一句。
“你新来的?”
“嗯。昨天下午刚搬进来。”他转身锁门。
“我叫安妍,安全美丽的意思。你呢?”小姑娘吸了一口烟,喷出的烟雾在阳光的照射下弥漫,眼神和年龄不相称地深邃。
“我叫王楚斌,没什么特别的意思。”
“很高兴见到你,我住你斜对面。”小姑娘用夹着烟的手指了指对面第二个单元。嘴角弯了弯,笑容却没有爬上眼角。
“很高兴认识你,我去吃饭,再见。”他锁好三道锁,礼貌地冲小姑娘微笑了一下,转身走向楼梯间。
除了手里夹着根香烟,和那深邃的眼神,这小姑娘感觉上和航天城街头随处可见的小姑娘没什么区别。
想到这里,他的心情又轻松了一些。
街区里光线柔媚,只是头顶看不到太阳的位置。一切景物都是灰色的调子。高空是亮白的灰,楼房是土色的灰,柏油路是暗黑色,中间一道死灰色的分隔线,连周围的植物也是暗绿色,好像没有很多水分。
一栋栋公寓楼错落有致地分布在绿地间,楼房的窗户也大都完好无损,偶尔还能看到窗户里的窗帘。相较生活了三年的垃圾区,这里的环境熟悉而亲切,和母亲在航天城居住的小区很相似,只是没有那么多车辆和行人。
走出小区后,他才察觉到自己远未痊愈,脚下很有些高烧方退的虚浮感。
还好没有什么风。
他调整了下呼吸和步速,按照地图的指引,找到离得最近的一家东方餐馆,老锦城。
店里面很干净,餐桌上铺着格子布,灯光柔和。等他就近选了个临窗的位置坐下,一个身材消瘦的服务员走过来打招呼,将一份菜单放在桌上,又放下一杯没有冰的白水。
他先起身去洗手间认真洗了下手,才回来打开菜单。
就象航天城所有东方餐馆一样,菜单打开先看到的是一溜什锦炒X肉,炒河粉,炒饭,炒面,但没有航天城中餐馆引以为傲的海鲜炒饭,他的最爱。
而且“什锦XX”的配料多半是人造食品。虽然现在能源物资极其发达,想来不会有人把罐头马蹄,罐头笋片这种东西运上垃圾星。
看看菜单上蔬菜的价格,这里的种植区显然供给跟不上需求。也没有常见的肉类,取代猪肉,牛肉,鸡肉的,是香肉,地羊。
赫然还有鼠肉,而且价格最高。
他对鼠肉倒没什么忌讳。活这么大,他只在电视上见过老鼠。刚到垃圾区的时候,他还按野外生存手册的指点,到处找了一番老鼠。这东西好抓,人类的基因又早已对鼠疫免疫。结果一只都没找到,只好吃了两年半变异蜈蚣。
不过,J生存区虽然破旧,应该是全封闭的,哪里来的老鼠?
也许是养殖老鼠?繁殖快,出肉率高。就是不知道有没有喂激素,瘦肉精什么的。
看这价格似乎不应该。
菜单上一溜“香肉XX”倒是价格最便宜,却让他很有点不屑,因为他知道香肉就狗肉。
虽然不是狂热的动物权利主义者,但自小在哥伦比亚洲区长大,他一直把狗当作人类的第二亲密伙伴,所以对有人吃狗肉很不以为然,和他对不认真分类垃圾的族群看法一样。
J区外面的那些狗和王楚斌对狗的印象不一样,不过想想它们的食物,他就对香肉一点兴趣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