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用何种面目回应，梁震只能沉默不语，只是看着那里救人的医生护士。围观的人离得很远，医护人员又忙着救人，没人去理会他们。小护士之前因为窒息已经昏了过去，还有手臂的伤口需要处理；陶勇因为后背多处刀伤，需要止血抢救。
陶诚心刺第一刀时，陶勇没有反应，然后就只能狠心地反复刺了很多刀，直到陶勇倒下。远处梁震看得清楚，似乎有一刀捅到了心脏，小勇能不能活下来就不知道了，就要看那些医生的水平了。
很快两辆移动病床把两人拉去治疗，陶诚心歇斯底里的情绪发泄完，就失魂落魄地看着被染红的双手。医院有人来到陶诚心身边，像是行政人员，此时不知道要说什么，也在一旁站着。那些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或许会觉得有些过，不过为了救人，事急从权，陶诚心是个英雄，此时的呆滞是因为伤人导致的。可像他们这些知道内情的人才明白，陶诚心当时是作出了何种选择。一条命，另一方是自己照顾了十几二十年的傻儿子。
警察来得很快，就刚才发生的事情，有人报警求助。那名医院人员匆忙过去和警察说了几句户，带着警察过来，站在了陶诚心身边。有两个人架起他，就往一边走，外围还有警察在驱离围观人员。医院这边立刻有人来清理现场。
警察则带着陶诚心来到急救室旁的椅子上，一路上可以说拖着他走，他浑身没有一点力气，一步都撑不住。
等了一会儿，就有医生从里面走了出来，看到外面的人明显愣了一下。他很快看到了在人群中的陶诚心，还有他眼睛里祈求的光亮，明白了过来。呆了几秒，大脑迅速转动，最后只是无奈地摇摇头。医生也不知道如何表达，一切都化在了这个动作中。
一瞬间陶诚心最后的一点力气也一起消失了，像是抽去全身骨头，瘫坐在椅子里。
没有人说话，也没人看陶诚心，至少没人主动看他，但把他放在自己的余光范围内。最终还是已经警官打破了长久的沉默，轻声说：“陶诚心是吧！不好意思，麻烦您跟我们走一趟。”
“有，有烟吗？”陶诚心平淡地问。
“有，这是医院，咱们出去抽。”警官吩咐自己的同事，“你们帮个忙，一起出去。”
顿时陶诚心变得和陶勇一样，本能机械地跟着警察走了出去。只不过他是被两名警察搀扶着，他没有力气来支持他走路。
“你是干嘛的？”一名警察问梁震。
看了眼老陶，梁震很平静地回答：“我这几天借住在他们家，所以想跟过去看看，而且当时我也在现场。”
或许是感觉现在的陶诚心需要有人来安慰，能借住在家里，那关系应该还不错，于是这名警察点头说：“那你跟着来吧！你说这是什么事啊！”
到了外边，看陶诚心真的站不住，就把他扶到车里，几个烟民围了过来，开着车门抽烟。梁震也分到了一根。
在陶家住了几天，梁震从没见过陶诚心吸过烟，就见他熟练地点着香烟，吸了一口，然后开始咳嗽。
“你不会抽就别勉强。”一名警察劝道。
警察也大多知道了事情的经过，对陶诚心表现出了最大的耐心和同情。
“十几年，小二十年没抽过了。自从开始照顾小勇就戒了，有味儿，怕熏着他。”
又吸了几口，陶诚心有所恢复，可所有人都看得出来，他没有魂了。
“我会怎么样？会被判死刑吗？”
警察有些不会回答，他们熟读法律，可是在这个时候，却犹豫了，吞吞吐吐地说：“应该……不会。”
另外一名警察想劝一下：“你，就是救人心切，失手了！”
“不，我当时就是想杀了他！”陶诚心的语言不再平淡，反而透露着杀气。
“可，那是你亲儿子啊！你怎么……”
“我知道那是我儿子啊！我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小勇啊，我爱他。可人家的孩子也是父母捧在手心的宝贝啊！都是一条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