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不大,四面被围墙围着,守村的村长和最大的大户是一家人,于是村子便也像是他们的私产一般,有了家丁,有了护卫,有了额外的“皇粮国税”和初夜权。
可以说,把地球上十四世纪东西方最糟粕的糟粕混杂在一起,以强权和暴力维护这种统治,就是名为“高贵的丢勒家族”所奉行的道德了。
今天依然是死气沉沉而灰暗的一天,农妇从家中出门遇见另一位农妇,她们身上穿着连亚麻都不如的单薄而褪色的罩衫,疲惫的脸上互相交谈着关于最近被丢进河流里那具尸体的事情。
“真是糟糕透顶。”其中一人摇头叹息,“尸体被浸入了河里,我昨天的衣服用水洗过之后竟然还要再洗一遍,那些天杀的抛尸者,就不能跑到比较远的地方去吗?”
“森林里的乌鸦还等着一顿美餐,为什么要来吓到河中的鱼儿,我儿子昨天下水竟然什么都没有摸到,他可是村子里最会摸鱼的一个……”
“这世道,昨天看见麦子竟然被人偷去了好几十株,没成熟的麦子有什么好偷的……”
“我昨天好像看见麦克斯少爷和他的朋友们在麦田旁边烧火玩……”
于是就不说话了,麦克斯·丢勒是村子里最不能招惹的一个,他的爸爸是这里的皇帝,他的爷爷是这里的太上皇,身为土皇帝的儿子——土太子的他,为人虽然不能说是恶贯满盈无恶不作,但也不是什么良家子弟,手下颇有一帮无所事事的家伙,就等着有人上去找点乐子呢。
两位农妇相约而行,走到村里公厕旁边的时候一人忽然腹痛,打声招呼就冲进了厕所里面,厕所这种地方,就算在二十一世纪也不能说是鸟语花香,更别提这种小农村了,粪便堆积的恶臭与肮脏而阴暗的环境相得益彰,让人一眼就能感受到外面世界的美好。
但农妇冲进去之后立刻就愣住了,女厕的蹲坑里,一个脸上有疤的男人面色铁青,他身后背负着两把巨大的剑,看上去比城里屠夫砍肉的刀还要大,转头望着她时那视线像是要杀人,冰冷,暴虐,充斥着说不出话来的扭曲感和迫不及待想要离开的慌张。
从他的身后走出来两位漂亮的姑娘,身高都差不多,一个平平无奇一个峰峦叠嶂,平平无奇那姑娘拉过另一个姑娘的手开始向外走去,她的脚步算得上平稳,但脸色却如同一个躺在床上憋了十几个小时但孩子就是不出来的产妇,后面那姑娘翻着漂亮的白眼,一只小手死死地捂住嘴巴,看上去是要吐出来的样子。
最后,还是同一个坑位里,一个标致的帅哥面无表情地拍了拍壮汉的肩膀,摇摇头,于是两人一前一后越过自己身边,帅哥看着她的视线稍微有些尴尬,似乎是注意到了这里是女厕所的本质问题……
肚子咕噜噜叫起来,农妇有些慌张地找坑位蹲下,最后一眼扫过离开厕所时壮汉的背影,这里没有悬窗,明明是阴暗且污秽的地点,被阴影包裹的男人剑刃却像是闪着锐利的光。
但……她想,这些人是佣兵吧,不是村子里的人,也不像是逃难的,可佣兵为什么要四个人男男女女挤在一个坑位里面呢?上厕所都要一起的吗?不愧是城里来的人,真会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