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能废了李建成的太子之位。
他不能亲手杀了自己的任何一个儿子。
李渊要反其道而行之,他要利用李世民,让李世民生出“不测之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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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德九年春,李渊下诏,任命裴寂为司空、李元吉为司徒。
至此,三公之位各有所属,李世民为太尉、裴寂为司空、李元吉为司徒。
看李渊的意思,似乎有平衡李世民之意,具体他是如何想的,世人不得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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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调安州大都督李靖,自岭南北上,改任灵州道行军总管,于北塞抗击突厥。
派温大雅赴洛阳,协助屈突通镇守洛阳。
任李世勣为并州行军总管,坐镇晋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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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靖、温大雅、李世勣都是李世民的人,李靖拥兵在长安西北,温大雅拥兵在长安之东,李世勣拥兵在长安东北。
李世民兼任雍州大都督,统精兵坐镇关中。
整个长安周边,全在李世民的势力范围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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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世民的太尉是实权在握。
李元吉的司徒、侍中、并州大都督,只不过是徒有虚名。
并州的兵权,反而掌握在李世民的老部下,李世勣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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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宇内平定之后,突厥边患不断,每年袭扰大唐边境数十次。
二月,突厥侵犯原州。
三月,突厥侵犯灵州、凉州,囚禁大唐使者欧阳胤。
四月,突厥侵犯朔州、原州、泾州。李靖与突厥颉利可汗在灵州硖石交战,将突厥军队击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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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厥频频侵犯大唐边境,李渊已是深恶痛绝。
以前,大唐与突厥书信来往,用的是国书,以国家之礼对待突厥,以示对突厥的尊重。
但突厥的所作所为,已令李渊震怒,他命令臣下,“突厥贪婪无厌,朕将对其进行征讨,今后与突厥书信来往,不再用国书,而用诏敕。将突厥作为大唐的疆域对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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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权力高层的斗争,外人看不清形势。
李世民、李建成、李元吉深在其中,却有切肤之感。
一切的变化皆在李世民的意料之中。
李建成、李元吉表面上是越来越得到李渊的信任,但现实情况,却是对他们越来越不利。
李建成、李元吉有绞索将要套到脖子上的感觉,他们随时准备着殊死一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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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四月,本该是到了夏季,但天气仍然十分阴冷,给人一种倒春寒的感觉。
这一日,李世民、观音婢无事,一起到弘义宫花园中散心。
李世民、观音婢漫步于花园之中,此时身上还穿着夹衣。
到了这个季节,百花已谢,园中树木虽说是蓊蓊郁郁,但在阴冷的风中,昏暗的光影下,却感受不到勃勃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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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音婢向李世民报怨,“这样的冷天,也不知何时是个头?”
李世民微笑着道,“快了,冬天再长,也挺不过夏季。”
两人慢慢沿小径走着,来到青庐之前,小桥流水,静静东流。
因为长时间没有住人,青庐的庭院里满是疯长的乱草,还有一地的残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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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音婢自言自语道,“夏天就要到了,这里也该收拾一下,天热了还要来这里避暑。”
李世民恍然记起以前的往事,“到了这里,我忽然想起,大兄指使杨文干叛乱,已是整整两年了。我们兄弟之间又争斗了两年,至今还没有一个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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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音婢看着屋后的枯树蚘枝,幽幽地道,“阿爷至今还是难以取舍,仍然下不了决心。”
李世民缓声道,“我看是快了,他一天不下决心,就会多受一天煎熬。阿爷也很难,我实在不忍心逼迫一个年逾六旬的老人。”
“能让阿爷自己做决定,也算咱们尽了该尽的孝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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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观音婢抬起脸疑惑地看着李世民,“阿婢觉得,阿爷今年有些反常。”
李世民目注观音婢,眼中含着笑意,“阿婢发现有何反常?”
观音婢仰脸看着李世民道,“如今已是四月,按照往年惯例,阿爷要到清凉的行宫避暑,为何今年没有一点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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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世民转过身,面对着南面的小桥,抬眼看着远方。
眼睛也不看观音婢,自顾说道,“估计今年不会再出去了,阿爷心中在谋划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