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片刻,房内有人冷冷问道,“谁呀?”
段志玄郎声应道,“我,段志玄。”
又隔了片刻,窦琮打开房门,见段志玄和另外一个人站在门外,问道,“段兄弟找我何事?”
段志玄也不答话,径直走进屋里。
窦琮也转身回去,坐到炕上,长孙顺德跟在两人身后进了房间。
段志玄进屋四处看了看,“窦兄怎么大白天在屋里睡觉。”
窦琮脸上也没有笑容,说道,“昨晚喝了些酒,所以就起得晚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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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志玄和窦琮应酬了几句,才指着长孙顺德向窦琮介绍,“这位是长孙娘子的阿叔,长孙兄。”
长孙顺德向窦琮施礼,调侃着想缓和一下房间里的气氛,“这天下真小,千里之外还能碰到姻亲,而且还都是世民、阿婢的长辈。”
窦琮依然冷着脸拱了拱手,说了声“幸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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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孙顺德见窦琮来了客人也不让坐,就问段志玄,“志玄兄弟,咱们是不是要站着和窦兄说话?”
段志玄本就是个街痞,也没有那么多礼节,他自顾脱鞋上炕,将破被子抓起,扔到一边,然后邀请长孙顺德,“长孙兄请坐。”
长孙顺德也不管窦琮是否同意,跟着段志玄脱鞋上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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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琮见两人在炕上坐好,自己也脱鞋上炕,坐在两人对面,问道:“二位找窦某何事?”
长孙顺德答道,“世民让我请你过去喝酒。”
窦琮没好气地道,“不去。”
长孙顺德又道,“那阿婢请你过去吃肉呢?”
窦琮依然答道,“也不去。”
长孙顺德开始不愿意道,“窦兄,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世民是你的外甥,你怎么打他骂他都可以。但是,你要是给我们家阿婢办难看,我可不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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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琮自知理亏,端起炕几上的凉水喝了一口,也不说话。
长孙顺德接着说道,
“窦兄不要怪我说你,要说你也是晋阳城中数一数二的英雄。”
“谁没个英雄气短之时,但也不能因为受一点打击,就一蹶不振。”
窦琮忾然长叹,“不知长孙兄是否有过亡命天涯,有家不能回的感觉。”
长孙顺德呵呵笑道,“看来我们是同病相怜,我现在还在亡命天涯,连真实姓名都不敢用,还当了一年多的强盗,对外自称孙长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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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琮听说长孙顺德也在亡命天涯,抬眼打量了长孙顺德一眼,好像遇到了知己,眼中闪出了一丝光亮。
“长孙兄是因为何事逃亡在外?”
长孙顺德答道,“逃兵役。”
窦琮两眼注视着长孙顺德,不相信会这么巧,两人都是逃兵役,都亡命天涯,都当过盗贼,都有家不能回,现在又都在李渊这寻求庇护。
有道是,同病相怜,经历相同苦难的人,便有更多的共同语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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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孙顺德劝道,“在千里之外,危难之中,能见到老乡都倍感亲切,何况能见到亲戚?”
“世民虽然年少,但在待人接物上却不失真诚,窦兄又何必在细枝末节上与他计较。”
“你是他的舅父,对他可打、可骂,却不应该和他置气。否则就失了作为长辈的心胸和气度。”
窦琮仍有些忿忿不平,
“我不是生世民的气,我是恨那盗马贼刘弘基。”
“在我最落魄的时候将我打伤,我养了两月才好,差点要了我的性命。”
长孙顺德笑道,“一会儿你带上马槊,我们一起将他也打伤如何?”
“大丈夫就要快意恩仇,要打就打,要杀就杀,一个人怄气算什么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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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琮静静地想了一会儿道,“要真如长孙兄所说的那样,去找他算帐,显着我这人太没有气度。”
长孙顺德顺势说道,“窦兄要是真不再生气,就和我们一起去见世民和阿婢。”
窦琮轻声说了声“好吧”,挪了挪身子下了土炕。
长孙顺德见窦琮不再怄气,笑着说道,“今日要见甥妇,窦兄是否要收拾一下,这样也有个做长辈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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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琮听长孙顺德说得有理,让长孙顺德和段志玄等他一下,做了一番梳洗,又换了一身新一些的衣服。
经过这番收拾,再看窦琮,还真是精神了不少,往那一站,威武雄壮,冷面如铁,不苟言笑,宛如一个冷面煞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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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出了鹰扬府官署,来到讨捕使官署,进入李世民所住的小院客厅。
李世民、观音婢和刘弘基三人,见长孙顺德、段志玄,陪着窦琮进入客厅,连忙站起来迎接。
李世民、观音婢恭恭敬敬向窦琮施礼,窦琮向两人点头示意,脸上也有了一丝微微的笑。
接着,刘弘基含笑向窦琮拱手,问道,“窦兄一向可好。”
窦琮也淡淡地回了一句,“刘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