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四郎君的主仆之情淡薄了,你们将来会难以在府中立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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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音婢只所以这样嘱咐秋缡,是为她的长远在做考虑,
“四郎君不在内院的这几年,你们要让他知道,这里还有人牵挂着他。”
“他自小缺乏关爱,对你们的牵挂会分外珍惜。”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他纵是铁石心肠,也不能无动于衷。”
“等他将来回到院中,你们主仆之情还在,就不会过分难为你们。”
“不管是留是嫁,都会给你们安排一个不错的去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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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缡听完观音婢的嘱咐,内心无比感激,又是十二万分的佩服。
她心中感叹,看长孙娘子小小年纪,和自己大小差不多。
为什么她能想到的,自己却想不到呢?
难道这就是主人和家奴的区别?
秋缡没有认识到的是,这不仅是身份地位的区别。
身份地位不同,会思考不同的问题。
更重要的是,知识、阅历、教育会造就不同的人。
一个人,学的多,见识得多,就会开阔眼界和思路。
他的思想也会提升到更高的层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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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理完李元吉院里的事情,时间已进入四月。
自从郑观音有了身孕,观音婢就代为打理中馈。
忙的时候,她还觉得日子过得很充实。
但闲下来的时候,没有李世民在身边,她却总觉得百无聊赖。
观音婢也不知道为何?这些日子,总是静不下心来看书。
坐在那里满脑子都是李世民的影子。
想的是与他深情相拥,忆的是两人依偎、温声低语。
观音婢总是手中拿着书,坐在那痴痴发呆。
胸中总是空荡荡的,一颗心无处放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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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一日之内,观音婢甚至会问覃兰几次,
“西院可有涿州的消息。”
她专门查了一下《地理志》,河东离涿州相距二千里。
皇帝车驾,大队人马,行军速度不会很快,一日最多行几十里。
李世民三月初从长安出发,赶到涿州,至少也要一月有余。
如今一月未到,哪里会传来涿州的消息?
山高路遥,鸿书难寄。
即使世民到了涿州,即刻回书。
在河东收到书信,估计也要到了七月。
观音婢知道,对李世民的音信,只能是空空等待。
想看到他的只言片语,也是一种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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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音婢想像,或许李世民正在行军途中,也不知是不是风餐露宿,艰难而行?
眼看天气马上就要热了。
她又担心现在是不是烈日当空。
反正天气是好、是坏,她都不放心。
观音婢独自离家,去找李世民。
她想立刻就能见到李世民一面。
甚至能远远地看上一眼,她也心满意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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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音婢明白,所有的想像和愿望都无法实现,但是却无法抑制内心的躁动。
她感觉坐卧不安,一切的自我安慰,都难以平复纷乱的心绪。
一直静不下心来,观音婢决定喊上奉书、执棋到花园散散心。
河东李氏庄园的花园很大,有长孙将军府的四五倍。
刚来河东之时,观音婢对庄园里的花园并不喜欢。
她嫌没水,没有灵气。
她嫌这里的树木太过高大,隐约有阴郁之气。
所以便很少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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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闲来无事,便在园中多转了一会儿。
没想到假山之后,却另有一番天地。
后面有果园数十亩,路边亦有垂柳依依。
花园里已无春的踪迹,早是芳菲尽谢。
观音婢在奉书、执棋的陪同下漫步园中,没有任何目的,走走停停。
她停下脚步,心中又在痴想。
或许往年,世民阿兄也曾在自已站过的地方驻足。
看看园中,黄梨刚如鸡蛋般大小
树上杏儿依然清涩。
柳絮正飘,纷纷扬扬,恰如飞雪。
不知他是否如自己一般,看到过园中此时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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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深宅大院之中长大的观音婢,走出府门的机会太少,总是对花园情有独钟。
她常常想起与世民阿兄,在长孙将军府花园里初次相识。
也永远不会忘记,在新丰老庄花园里温柔相偎。
再看现在的花园,此景非彼景,但触景仍生情。
世民阿兄虽在千里之外,想是往日也曾来过此处,此景定也在他的记忆中。
如今的观音婢满心渴望与李世民长相厮守。
但三年多来,却是聚少离多,每次相聚都是匆匆分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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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书见观音婢默然无语,一副落寞的神情,不知道何事又勾起她的伤感。
她朝执棋使了个眼色,
“三娘,咱们回去吧。”
奉书、执棋多年跟着观音婢,两人最懂她的心思。
现在想排解观音婢相思之苦,只能通过让她做事转移注意力。
执棋会意,跟着附和奉书,
“三娘,我们回去,看覃兰、侍琴有没有什么重要的事。”
观音婢也没有兴致,独自欣赏这良辰美景。
她轻轻点头,三人缓步而行,离开花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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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还真让执棋说中,覃兰确实带回了重要的消息。
观音婢回到正房,刚在罗汉床上坐下。
覃兰就进屋来见观音婢,说是有要事向她禀报。
观音婢看覃兰似笑非笑,不慌不忙,心中思忖,看她那神情,定不是什么要事。
她问覃兰,“是不是有什么新奇之事?”
覃兰走到观音婢跟前,神秘地道,“大郎君纳了一房侍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