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顺德也一早来到内院,看到长孙无忌、长孙湛等人在灵堂出出进进,没有丝毫空闲,就一个人独自在东厢房呆着。
他是长孙晟的族弟,按照丧仪的规矩,本不该出现在这里。按理,他应该在外院帮助接待宾客,或者和族人一起帮助做一些其它事情。
由于人们都在忙着做各自的事情,根本没人过问他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也没有人意识到他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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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到巳时,府门执事来报,礼乐司郎中宋崇,代大隋至尊皇帝到府吊唁,目前已行至坊门。
掌仪孙鄌引众孝子于府门跪接。
宋崇到了府前,与众人见礼,随孙鄌到内院前厅。
长孙炽、长孙敞已在厅前迎接。
宋崇与长孙炽、长孙敞见礼后,进入前厅。
长孙炽将其让到中间右首榻上,孙鄌、长孙敞分别在两侧榻上坐下。
寒喧过后,孙鄌依大隋礼制介绍了吊唁仪程,宋崇道:“全听孙掌仪安排。”
孙鄌对长孙炽道:“尚书公,你命人安排长孙将军子孙、眷属,于上房院内等候,面向朝东,高氏夫人与嫡子在前,其余众人在后,听候宋郎中宣读至尊皇帝诏书。”
长孙炽对长孙敞道:“三弟,你去安排一下,完后宋郎中过去宣诏。并派人告知门房,其他吊唁宾客,先引至外院大厅等候。”
长孙敞依言前去安排,长孙炽与宋崇、孙鄌三人在前厅叙话。
不多时,长孙敞转回,说一切安排完毕,请宋崇前去宣诏。
长孙炽、孙鄌陪宋崇来到后院。
到了后院,宋崇立于东阶之下,孙鄌于右侧站立。院内众人叉手肃立。
孙鄌高声唱道:“礼部礼乐司郎中宋崇,宣大隋至尊皇帝诏。跪---”
院内众人纷纷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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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宋崇开始高声宣读诏书:
“大隋至尊皇帝《赠长孙晟金紫光禄大夫、扬州大都督诏》:”
“武卫将军长孙晟体资英武,兼包奇略,因机制变,怀彼戎夷,倾巢尽落,屈膝稽颡,塞垣绝鸣镝之旅,渭桥有单于之拜。晟惠流边朔,功光王府,保兹爵禄,不亦宜乎。可追赠金紫光禄大夫、扬州大都督。
晟妻高氏,坤仪毓秀,贤良淑德,是宜授为郡夫人。幼子无忌,少而好学,博通文史,谨守孝弟,嘉誉坊里,可承晟嗣,敕命恩荫,可授著作佐郎。”
宣诏完毕,接着道:“长孙晟幼子长孙无忌接诏。”
长孙无忌上前,行三叩九拜之礼,然后领诏谢恩。
诏书大意是:颂赞长孙晟分化、收附突厥的丰功伟绩,追赠长孙晟正三品金紫光禄大夫、扬州大都督。
授长孙晟妻子高氏为郡夫人。敕命长孙晟幼子长孙无忌承嗣,荫恩正七品著作佐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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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完诏书,跪在地上的长孙无宪气得脸色铁青,他紧紧地握起右拳,在地上狠狠砸了一下,口中“嘿”地发出一声低吼。
跪在身后的长孙湛等人,密切注意着长孙无宪的一举一动,唯恐他一时按捺不住突然暴发,惹出事来。
长孙无宪妻子贺兰氏,也是满面怒容,气得浑身发抖,看样子马上就想冲上去和宋崇理论一番。
甄氏、库氏偷眼观看,随时防止贺兰氏一时失去理智。
还好,长孙无宪夫妇二人,都强忍心中怒火,没有做出过激的举动。
经过昨晚长孙炽的训话,他们也知道其中厉害,当着宣诏的礼部官员公然闹事,于至尊皇帝是大不敬之罪,于长孙晟是不孝之罪。
有礼部官员在场,闹事之人罪证昭昭,想不被治罪,绝无可能。
长孙无宪夫妇暂且忍耐,心中已有盘算,要等礼部官员离去后大闹一场。
宣过诏书,宋崇到灵前,代大隋至尊皇帝进行祭奠。
祭奠已毕,宋崇、孙鄌两人告辞,长孙炽命长孙敞将二人送出府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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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崇、孙鄌两人刚刚离去,估计还未出府门,长孙无宪便走向长孙无忌,伸手要抢夺诏书。
长孙无忌见长孙无宪走向自己,心中已有防备,再加上这几年长孙无忌习练武功,身手敏捷,哪能让酒囊饭袋的长孙无宪得逞?
他闪身躲开,对长孙无宪道:“三兄,你要做何事?”
长孙无宪见没能得逞,也不答话,转向灵前供案,随着一声嘶吼咆哮,将供案之上供品全部划落在地,接着飞起一脚踢翻供案。
几个健仆飞身上前,将长孙无宪死死抱住。
长孙顺德带着长孙湛、长孙鸿等人,站在高秋娘跟前,将其与长孙无宪隔开,防止长孙无宪挣脱控制,伤害到高秋娘。
长孙无宪奋力挣扎,见挣脱不掉,便破口大骂:“高秋娘,你个贱人,竟然撺掇阿爷废长立幼。”
长孙炽怒声呵斥:“长孙无宪,你个畜牲,竟敢辱及尊长,还不给我住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