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对于很多人来说都是极其普通的一天,起床、上班、吃饭、下班、睡觉,跟平常时候并没有哪里不同。
但对于来到玫瑰园打扫卫生的那些童家佣人来说,绝对是极其惊心动魄的一天。
从提心吊胆,到稍感踏实,接着又是心惊肉跳,最后当那位来自异事局领队告知,只要找到隐藏在园子里的“东西”,从此以后就能高枕无忧以后,又变得充满期待。
在被一众调查员“检查”的时候,佣人们虽然对只是拿镜子照一照感到惊奇和些许忐忑,却并没有质疑。
不就是照镜子嘛,谁没照过似的?
结束这奇怪的“检查”,以黄武为首的童家人都以为这下子总该能找到那“东西”了吧。
没曾想,台阶上的那位杨姓领队并没有吭声,倒是那一位年轻一点的调查员问了一句“你们自己试了吗”。
就算黄武脑子转得不快,也明白这话肯定不是对他们说的,而是说给那群调查员的。
难道“那东西”真的附着在那群“专业人士”身上?
黄武脑中当时闪过这样一个念头。
的确,杨野告诉过他们,但凡出现在这园子里,就有可能被“那东西”附着。
对此黄武只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这话骗骗那些没多少见识的佣人还行,骗他这位在童家当了不少年的司机可就差远了。
做司机的因为常年跟在“领导”身旁,哪些话是真的,哪些话是安慰人的,哪些话只是随便说说的,都必须得拿捏得很清楚。
就比如杨野这句话,显然是在安慰那些佣人。
退一万步说,即便真的如杨野所说,“那东西”会选择在园子出现过的人作为附着目标,那也只会选他们这些普通人,而不是专门和怪物打交道的调查员。
柿子要选软的捏,就是这个理。
所以,在推测出沈秀的意思之后,黄武是惊讶的,目光随之偷偷转移到那位给他做检查的短发女人调查员身上。
而后,短发女人很是不客气地拿着那面造型古朴的圆镜走上台阶。
隔着太远,黄武没能听见台阶上的四人究竟说了什么,只是看出短发女人好像打算给另外三人检测。
按照那位杨姓领队说的,“那东西”一定在某个人身上,其他人经过检测已经可以排除了,那么剩下的三个人中,一定有一位是“幸运儿”。
台阶上那三人,一人是调查员领队,另外两人是年轻的调查员。
黄武推测,按照“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的规律,“那东西”很有可能就隐藏在那位年轻少女身上。
毕竟,领队肯定要比普通调查员厉害,男调查员肯定要比女调查员厉害。
而“事实”似乎也正是如黄武料想的那样。
经过检测,杨领队跟那位男调查员身上并没有异常,倒是那位“主动”接受检测的少女让台阶上另外三人变了脸色。
黄武清楚地看见,在少女对准镜子的一瞬间,镜面变得猩红无比,红得是那样惊心动魄,仿佛镜子照着的不是人,而是一片滔天血海。
仅仅一眼,黄武就被吓出一身冷汗,赶紧埋下头,将视线挪开。
但很快,他又抬头看了过去。
这一次看得却不是镜子,而是另外三人的反应。
那位杨领队跟短发女调查员露出了戒备的神情,而那位跟少女一起来的年轻男调查员则在解释着什么。
黄武心头暗道:
“难道那小伙子怜香惜玉,还想帮少女辩解?可镜子已经变成那样了,这是铁一般的事实,怎么可能有回旋的余地?”
在景都,异事局从来不是一个神秘组织,时常出现在大众视野。
对于异事局的行事作风,景都市民也有一定了解。
面对那些信仰邪神的“疯子”,异事局从未心软过。
曾几何时,也传出有调查员被那些“疯子”腐化,成为了叛徒。
但很快异事局就查出,并将其关进那所传说中的渊狱。
如今,那位年轻少女虽然也是调查员,但在被“那东西”附身以后,不就等同于被“腐化”了一般,这种情况自然需要“大义灭亲”。
然而,就在黄武以为台阶上即将开打而偷偷退后的时候,那位年轻的男调查员不知说了什么,居然把另外两人给说动了。
原本已经是剑拔弩张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和睦起来。
这可把黄武给看傻了。
这怎么个意思,“那玩意儿”不处理了?
事关自己的小命,黄武可不敢马虎,小心问道:
“杨领队,‘那玩意儿’找到了吗?”
黄武可没有胆子直接质疑杨野为什么不“大义灭亲”,只得能耍了个小聪明,曲线救国。
杨野循声看去,望着表面平静,实则忐忑不安的黄武点点头:
“‘那东西’已经处理了,现在还需要解决一下其他的问题。”
“其他问题”是什么黄武并不知道,但要说“那东西”已经处理了,却是让他万分怀疑。
那被附身的少女不是还好端端站在那里吗?
就算用不着把脑袋撬开,将“那东西”拿出来,但再怎么说也得有点处理的动作吧。
难道,就凭那位男调查员说几句话就能处理“那玩意儿”?
黄武下意识看向站在沈秀后方的艾丽娅。
沈秀感觉到黄武目光中的诧异,撇撇嘴,却没有说什么,只是左顾右盼,不时和身后的艾丽娅嘀咕几句。
这么多佣人中只有黄武一人发现了问题,杨野有些意外,犹豫了一下,让短发女人跟其他调查员将其余佣人都带到古堡中,只把黄武留下来了。
既然他有疑虑,那就给他解决掉,再者说,反正“其他问题”还需要这位童家的人配合一下,就顺道一起。
只有自己被留下,黄武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暗自后悔。
既然姓杨的已经被那位男调查员给“说”通了,自己怎么就没忍住,还去质疑呢?
这不明摆着是找不痛快吗?
黄武一边不安地想着杨野留下他的原因,一边偷偷观察沈秀的表情。
自己戳破了对方的“龌蹉交易”,该不是他想杀人灭口吧?
这时,黄武注意到杨野朝他招了招手,示意过去。
纵然再不情愿,黄武还是没有拔腿就跑,战战兢兢走了过去。
“不是告诉你‘那东西’已经被我们解决了吗,怎么还吓得成这样?”
沈秀阴阳怪气说道。
个子比沈秀高出一个脑袋不止的黄武弯着腰,擦了擦额头上冒出的汗水,颤声道:
“我...我反应慢,这会儿那股害怕劲儿才上来...”
沈秀嗤笑一声,倒是没有再吭声。
杨野看着黄武,开口道:
“你不要多想,我留你下来是有事要问问你。”
黄武哪敢说一个不字,也不问杨野要问什么,只是一个劲儿点头:
“我什么都告诉你们。”
杨野哭笑不得,想了想,还是决定先把黄武安抚好,要不然接下来的问题他可能只顾着害怕答不上来。
“刚才镜子里的情况你看见了?”杨野突然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