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说。”傅岚宸面色沉凝,并抬手示意韦愿可以下去了,“两日后,太子妃要进宫给父皇母后请安,可以问一下母后,她应该知道整个事情的全貌。毕竟.....能让南宫家和德王府离心的重大事件,我母后肯定不会错过。”
听着傅岚宸那不痛不痒的语气,徐归宜骇然长叹:“殿下,那是您的母后。”措辞请慎重!
两日后徐归宜循例进宫请安,皇后彼时正在后殿之中,插花品茶。如傅岚宸所言,皇后的心情,的确不错。
知母莫若子!
徐归宜挽了挽衣袖,笑着上前接过司琪姑姑手上的活,为皇后倒了一盏热茶,温顺道:“母后,太子殿下担心安王,特意遣儿媳来问一问母后,父皇打算如何处置安王?”
她煞有其事的拿傅岚宸做挡箭牌,反正他一时半会儿进不了宫,见不到皇后。这让永辉楼里的太子殿下,没由来的打了一个大喷嚏。
皇后今日心情极佳,此刻正慈眉善目的看向徐归宜,柔婉笑道:“傻孩子,安王有什么好担心的。你们父皇就算动了自己的儿子,也不会动安王的,最多就是关一阵子,罚个俸禄什么的。”真的吗?
徐归宜挑着话锋,小心问道:“那个戚老板真的死了吗?儿媳上次在宁都王府听了她的戏,精彩绝伦,还想让她给母后和姨母唱一回呢。”
皇后盈盈笑意涌上脸庞:“好孩子!不过那个戚相思的戏曲功力真的这么好吗?”
徐归宜忙点头:“非常好,真的非常好。就是可惜了......以后听不到这么好的唱腔了。”她自己都分不清,是在叹戚相思的戏,还是在怜戚相思的命。
皇后却嗤笑了一声,拍了一下徐归宜的额头:“谁说戚相思死了?”
“戚老板还活着吗?”徐归宜闻言大喜,随即又觉得自己表现得过于激动了,于是在皇后的注视下,慢慢平静下来。皇后只当自家媳妇是个心地良善的,并不多加考究。
皇后就着手中的热茶,吹了吹,才抿了一小口:“她若死了,安王就不会进大理寺了。就是为了保住她,安王才惹怒的你父皇。他呀......跟太子有些像,性子拧得很!”
徐归宜顿笑一声:“......”突然间的,徐归宜的喉咙似乎被堵住了一般,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她想起了那日在宁都王府,南宫明尘说过同样的话。
在陛下和皇后这些权谋家的眼里,似乎一条小小的人命,与巍峨森严的皇权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
可是太子和安王,却偏偏不如他们所愿。太子和安王在乎人命,更多于冰冷的皇权在上。
殿外长风万里,殿内香雾袅袅。
风吹铃响,故人心上,皇后神色哀婉,声音寒凉:“安王的事情,说来话长。已经是二十几年前的事情了,你们这些小辈自然没人知道。这么多年过去,安王.....一直是陛下心里的一根刺。不管是先安王,还是如今大理寺里面的安王。”
长伴君侧,世间生死无休歇。徐归宜在宫中陪了皇后一天,终于听皇后说起了先安王的一些事迹。
惠元皇帝一生,后宫嫔妃众多,共育有十位皇子,五位公主。而当今陛下,既非嫡出,也不非长子,最后却坐在了皇位上,自然惹得其他的皇子很不服气。
“当时陛下刚刚登基不久,朝野十分动荡,远没有现如今安定.....”皇家兄弟阋墙,排除异己是很常见的事情。
当年诸王夺嫡的惨烈事件,徐归宜没有亲身经历过。但是目观如今的皇室,陛下的兄弟们,除了一个常年称病的淮王,似乎没有一个寿终正寝的。她再愚钝,也明白了一些,可她不敢发表什么言论。
“德王和建成王都和陛下隔了一辈,淮王虽是陛下的亲弟弟,却常年住在封地。他也难做啊,为了表忠心,还将自己的世子留在了光凌,多年来如履薄冰。”
徐归宜脑子飞速转动,眼波流转,开口却温静如水:“可安王殿下的父亲,才是父皇一母同胞的亲弟弟。”
“是,先安王还活着的时候,陛下待他比旁的兄弟都要优厚些。只是,他做错了事,毁了自己的一生......”皇后拉住徐归宜那柔若无骨的手,低声道:“孩子,你听说过安王的生母吗?”
徐归宜摇了摇头,先安王之死已经是皇家的秘闻了,哪里还敢有人议论安王的生母是谁?
皇后朱唇轻启,唇舌拨动,当年的事情,慢慢展现开来。
“安王的生母是个姓陆的舞姬,十岁时被人牙子卖进青楼,出身并不光彩,是一个青楼的头牌舞姬,就跟这个戚相思一样,都是红颜祸水啊!”
徐归宜微微抿嘴,淡然一笑,目光清寒。自古以来,美人的名头都不太好担,太平之时是名花倾国,危机之时便是红颜祸水。
孰是孰非,世人不管,孰人可欺,世人却看的清清白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