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戏终了,戏班全员上前来给宁都王贺寿,南宫贵妃突然开口喊住他们:“刚刚那个扮演赵子龙的武生可在?”
班主的身形犹然顿住,不一会儿,只见一群人中缓缓走出来一人,跪地伏拜行礼、此刻他们已经卸下妆环,众人看到了一个身量纤细,年轻俊俏,眉翠乌灵的少年。
“小人拜见贵妃娘娘,恭祝娘娘心想事成,芳华永驻。”那少年的声音有如山中灵泉,温婉轻扬,又如林间鸟雀,悦耳清脆。
一时间,大家都在尽情欣赏少年的别致,无人观察到席面上的安王妃,红润的脸色陡然变得刷白。
“贵妃娘娘,这小武生长的可真不错,唱戏的功力又好,学了几年了?”德王妃帮着问道。
少年人眉睫颤动,态度万分恭谨:“回贵人的话,家父自幼爱戏,小人跟着师傅,前前后后共学了七年时间。”
德王妃惊叹道:“才七年,功力就如此出众,这位后生想必是天赋过人。班主,回头有空也来我的府上唱一曲。”
“就他这样的相貌,即便是反串,做个青衣也是不错的。”席中之人,不知道是谁补了一句。
少年人还未来得及开口,却是班主颤颤巍巍的跪了下去,小心道:“回各位贵人的话,这位......本就是个女娇娥,不是那男儿郎。只因为她相貌生的俊俏,武生又扮的好,所以小老头才让她演了赵子龙。若是让贵人生了误会,小老头请罪便是。”
班主此话一出,屋内不少的人发出了惊讶之声,德王妃捂嘴大声道:“我滴个乖乖,我说怎么生的如此女相,原来就是个女娇娥!”
南宫贵妃听到,也怔了怔,并不生气,不过兴致却没有刚刚浓了,抬眸瞥了一眼那女子,清声道:“既如此,把你的毡帽和长发放下来,让我们见识一下你的真容。”
众目睽睽之下,那女子似乎有些难为情,但她一个戏班子里的讨生活的小角色,不敢违背当朝贵妃的命令。
她略犹豫了一会儿,便摸索着取下毡帽,散开自己的一头长发,乌泽如云,轻柔飘顺。
徐归宜嘴唇微张,有些惊叹。只见那女子的长相,五分英气,五分柔媚,在她的脸上融合的那样好,虽不是个极秀丽的美人,但胜在气质独特,冷艳清媚,眉目隽柔,是个骨相比皮相更出众的妙人儿。
满堂宾客皆好整以暇的盯着女子的面容,眼睛都不眨一下。
“你叫什么名字?”南宫贵妃也惊讶道。在这样金碧辉煌的玉堂中,她那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显得格外吸引人。
“小人名叫戚相思。”这样多情的名字,这样清冷的风韵,何其突兀。
“啪!”一个玉盏从席上被摔了出去,准确的落在戚相思的额角,瞬间血流如注。
“你干什么?!”安王陡然起身,对着身边的安王妃大声喝道,怒容满面。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何事,乳母怀中的怡安郡主,本来已经快要睡着了,被这玉盏落地,以及她父王的怒吼声,吓得哇哇大哭起来,堂上顿时乱做一团。
“这......”徐归宜满脸的疑惑,不止徐归宜,今日堂上来参见宁都王六十大寿的宾客,没有不疑惑的。
还是南宫明尘脑子最快,忙对管家喊道:“快去请郎中来,速去!”立时又拿来帕子去给戚相思止血。
人家虽是走南闯北,到处讨生活的戏班子,但也是清清白白有正经营生的人家,怎能无缘无故的在王府里,众目睽睽之下受了安王妃的折辱和伤害。
今日来贺寿的多是王公贵戚,更不乏名门世家。世家最重体面和礼数,安王妃这样一闹,宁都王府日后如何在光凌的世家中立足?
“真儿,你在胡闹什么?”南宫贵妃登时起身,一时间也顾不得端庄仪态了,赶忙命人止住快要打起来的安王和安王妃。
徐归宜和成鹤薇,还有卢至柔三人挤作一团,皆是面面相觑,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安王妃虽然傲慢,但也是世家出身,礼仪从不有缺。可今日如此反常,众人不禁联想到了,一直在被她拳打脚踢的安王。
眠花宿柳,风流成性的安王,莫非与堂前刚被玉盏砸中的美貌女子,有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关系?
......众人浮想联翩。
很快的,仆人将安王妃南宫羽真拖拽着,往后院架走,安王也一身狼狈的模样,同被请去了后院,只可怜哭的歇斯底里的怡安郡主,哭着喊着要父王母妃,只能眼睁睁看着父王和母妃都离自己而去。
寿宴暂停了,徐归宜对着留下来收拾残局的南宫明尘,讪讪笑道:“本宫......也去后院看一下安王妃。”说完,不等南宫明尘说什么,便带着成鹤薇和卢至柔退出了正厅,快速的避开这满堂的惊愕声。
今日丢的不仅仅是南宫家的脸,还有安王和皇室的脸啊!
这都是些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