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二院，一个方惊蛰熟悉的地方。
不过今天这里的气氛，让他感觉有些不寻常。
看门的保安大爷竟然带着四个年轻小伙，在门口认认真真地查看着每一个进出二院的人。
二院的看门大爷是个非常轻松的职业，因为进来这的人在短期内很难出去，而从这里出去了的人一般也不太可能想再进来。
所以，每天进进出出的基本都是那几个大夫，至于病人，很多人都是这辈子只见过两面就不用再见了的。
所以，在方惊蜇的印象中，看门大爷从来都是坐在保安室里，看着报纸喝着茶，收音机里放着曲苑杂坛和情感故事，简直人间很值得。
并且二院为了节省费用，从来不会雇佣年轻小伙当保安，而大多数力气活——比如把发飙的病人塞进束缚衣里——都是由男护士和医生来操作。这样可以省下很大一笔钱。
而现在，那四个年轻小伙身上明显穿着的是二院的保安制服！
哟呵？出手阔绰了！这是院长中奖了吗？
方惊蛰走到门口，刚要进去，就被拦了下来。
“入院登记。”年轻的保安一脸正色道。
方惊蛰眨了眨眼，说道：“我是来复诊的。”
年轻保安点点头，“请登记。”
“小刘啊，这个人我来接待吧，之前在这里住了好几年的老病友。”保安秦大爷走了过来，接替了年轻保安的工作，然后对着方惊蛰说道：“小方，你可有日子没来了，不会是出了什么问题不敢来吧？”
秦大爷审犯人似地上下打量方惊蛰，实在没看出什么问题，就拿起支圆珠笔递给方惊蛰：“喏，这里写你名字，这写来访时间，还有来访目的。”
方惊蜇接过笔，没急着签字，而是一脸狐疑地问：
“大爷，二院这是被上边征用了？”
方惊蛰只能想到这个理由，毕竟从前也出现过类似的事情。
秦大爷被问的一愣，好一会才转着眼珠醒过神来，明白了方惊蜇话里的意思。
“害，不是！”秦大爷看了看周围没有外人，凑近方惊蜇，一只手挡在嘴边小声说：“就是因为位面游戏啊！听说最近诡异类型的副本增多了，这不脑子出问题的玩家也就多了。玩家那破坏力多强啊，第四天灾呢，所以上边要求加强警戒。”
“喔——原来如此。”
方惊蛰感叹着拿起笔，刷刷刷几下填好了登记信息。
他把笔还给秦大爷，又问道：“我听王大夫说，院里又来了批新设备？也是为了应对这事儿吧？”
“嗯，可就是呢！行了你赶紧进去吧，我这老腰站久了真是不行，我得回屋歇歇。”
……
“咚咚咚——”
“请进。”
方惊蛰推开王力学的诊断室大门，就看到对方正在摆弄墙角的一台怪模怪样的机器。
看到方惊蛰进来，王力学这才转过身一脸不悦地说道：“怎么的？打算携病潜逃啊？我不发消息你是不是就不来了？”
方惊蛰翻了个白眼，又一脸正经地思考了一会，说道：“明后天吧。”
“你居然还认真的想了想？本来你成为玩家我就不是很赞同，你看你现在症状肯定是增强了，正好我这里有几台新仪器，来我给你好好检查检查！”
说着王力学就要去拉方惊蛰的胳膊，看样子是想把他往墙角那台仪器上按。
方惊蛰往侧边走了一步，嫌弃地说道：“谁要体验精神病院的机器啊？有病吗？”
“你这话说的好！当然是有病的人才需要了！”王力学点点头，又打算去拉方惊蛰，“你快来试试！”
方惊蛰分明从后半句话里听出了王力学的激动和兴奋。
“……我早说过了，我没病！”
王力学一听，马上表情就严肃了，“你看看，你这个病情有反复的迹象了，根据我的研究，当患者严词表明自己没病的时候，其实就是病情要转为严重的关键节点，你快坐下来我给你看看。”
最终，方惊蛰还是坐在了那台机器上。
当然这不是方惊蛰认为自己有病，而是王力学威胁如果不检查，就要给李东阳发消息，表示要停止方惊蛰进入副本体验。
方惊蛰在之前的几个副本里，积累了一肚子的疑问，这会儿怎么可能随便放弃。
而且王力学表示，这个仪器是位面游戏最近一次积分排行之后，蓝星得到的奖励之一，当然他手上的这个是用道具复制的复制品，但这也足以说明这东西的稀有性。
不过，这也说明王力学的身份果然不一般，否则位面游戏刚刚奖励的道具，怎么人家就能同意让他复制一个，再说这个带有复制功能的道具，那也不是烂大街的货色。
抱着好奇心，方惊蛰算是同意了王力学要求他体验一下的要求。
这仪器展开之后，坐在上边的人会变成半躺的样子，有点像是心理医生催眠用的沙发椅。
不过在仪器的上方，靠近脑袋的位置，左右两边各有两个半圆弧形的金属部件。
当方惊蛰变为半躺之后，那两个物件就自动地环绕在他的脑袋两侧。
王力学拿起本子和笔，说道：“这玩意儿肯定没有危险，你不用担心，我已经试用过好几次了。”
“你自己用过了？那你让我来用干什么？”方惊蛰不解地问道。
“总要有个对比数据啊，所以我第一时间就想到你了，毕竟你的案例也是稀有案例，配得上这台仪器！”
方惊蛰又看了看这台模样奇怪的仪器，心说你怕不是王医生的心仪对象吧？
“好了，你现在放松，等会儿将你看到的内容告诉我，我会根据内容对你的情况进行诊断。”
……
方惊蛰清楚地知道，自己是在做梦，此时他坐在高高的椅子上，眼前是宽敞的大殿。
这大殿的柱子可真多，一眼都看不到尽头。
然后似乎是有无数的人正从大殿的远处走来，可方惊蛰有些看不清楚他们的模样，只看到了三团模糊的颜色。
红色、黑色和粉色？
不等方惊蛰仔细辨认，他周围的场景就突然变幻。
接着，他好像来到了无尽的星空之中，身后是正在迸射无数红光的星球。
方惊蛰感觉自己周围似乎还有其他东西，但还没来及看上一眼，他发现自己看到的画面又变了。
那是一片密密麻麻的人，他们面无表情地站在空旷的地面上。
似乎是察觉到了方惊蛰的到来，那些人忽然全都盯着方惊蛰，接着就是铺天盖地的声音。
那是一千个，不，是一万个人在同时说话的声音。
方惊蛰只能听到巨大的“嗡嗡”声，但是一个具体的字词都听不清。
很快，他又转换了场景。
这一次的场景，是方惊蛰无比熟悉的地方，他坐在家里客厅的沙发上，偏过头就看到一男一女正在厨房里忙活。
方惊蛰能感觉到，那是他真正的父母。
父母好像是察觉到了方惊蛰的目光，他们微笑着走了过来，然后两个人眉飞色舞地说着说什么，但方惊蛰却还是听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