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宋慈回来,谢瑾瑜微微皱眉:“怎么只你一人回来,沈芳呢?”
宋慈叹气:“主子说要单独前往宜州,骑马便走,我跟不上……”
“胡闹!”谢瑾瑜起身,刚要去找,偏偏此时傅生过来禀报:“将军,五皇子到了……”
谢瑾瑜迈出的步子便是一顿,似乎是知道他心中所忧何事。
宋慈忙宽慰道:“主子有本事,没事的。她跟我说,不出两日就会回来。”
谢瑾瑜却摇摇头,吩咐道:“傅生,你带几个人前去宜州接应下……”
虽说宜州离南越并不远,只是眼下南越局势错综复杂,宜州离得两淮又近,这些时日白莲教兴起……
纵使沈芳本事再大,他也还是……不放心。
傅生领命离去,谢瑾瑜叹了口气,整理下衣服,出门迎接五皇子。
他面色从容淡然,属下恭敬地等待他,并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宁帝的几个皇子中,五皇子是比较特别的一个,他的特别之处就在于,不太循规蹈矩。
身份是嫡出,上头有太子,有三皇子,他这个老幺自然就格外偏疼皇后的宠爱,会哭的孩子有奶吃。
因此,满朝皆知太子仁厚,二皇子稳重,三皇子贤明,六皇子聪慧,而五皇子嘛——
十三不靠。
说他不聪慧吧,有时候他比猴都精,调皮捣蛋从来不落下。光是先生就换了多少遭,有的推拒不过,硬着头皮教,也坚持不过几日就撂挑子了,宁死也要找宁帝请辞。
可说他聪慧吧,他背书背不过六皇子,看了书就忘,之乎者也从来不背,四书五经都拿来当桌子的垫脚。
宁帝要斥责他,他却理直气壮:“儿臣上有太子哥哥,下有六弟,治国良策儿臣也没兴趣听,只认识几个字,不做睁眼瞎就是了……”一席话说得宁帝瞠目结舌。
可过后了,又不免细想,五皇子虽然顽皮了些,却并没有太大的野心,儿子太有野心了也不是件好事。
他最不缺得就是有野心的孩子,偶尔有一个“淡泊名利”的,自然极为难得。
宁帝索性就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皇上都放任了,五皇子就更荒唐了。有时候闲着无聊,就让府中上下给他披麻戴孝,看看谁哭得真切,有时候心情不爽了,动辄就打骂。
所以京城上下皆知,宁帝之子,各个人中龙凤,只除了五皇子,是个混不吝,惹不起得人物。
谢瑾瑜偏偏并不怕李桢。
这人吧,其实有时候都是看人下菜碟。
谢恒是宁帝依仗的心腹,谢瑾瑜又是谢恒唯一的血脉,爱屋及乌,宁帝自然格外地偏疼谢瑾瑜。
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不是,冲着他爹呐。
只是小孩子并不懂大人间面子上的那些客气。
当时五皇子年幼,自然是看得心中不忿,凭什么啊,凭什么父皇不抱着他,抱着谢瑾瑜。
凭什么父皇给谢瑾瑜夹菜,冷落了他。
凭什么他看好的东西,被父皇赏给了谢瑾瑜。
凭什么他的哥哥太子,也格外疼爱谢瑾瑜。
凭什么……
他本来性子就左,想法也左。
因此,各种的怨怼积累下来,他看谢瑾瑜就格外地不顺眼。
只谢瑾瑜比他要大,有时候他还不得不甜甜地叫他瑾瑜哥。
面上既然不能得罪,他就使阴招,往谢瑾瑜的茶里放了一大把咸盐。
谢瑾瑜只喝了一口,便不再碰了。在父皇眼皮底下,他逼着他喝,哪曾想,谢瑾瑜微微一笑:“既然五皇子喜欢喝,那便给你喝便是——”
说完,没等李桢说不,就被谢瑾瑜捏着下巴,把茶径自灌入了他口中。
咸得他差点当场去世!
偏偏坐在上位的父皇笑眯眯地看着,不给他做主倒也罢了。
反而还重重责罚了他!
“敢在朕眼皮底下做动作,又技不如人,自是活该!”
“父皇,儿臣才是你的儿子,你胳膊肘怎么朝外拐啊?”李桢摸着屁股,心中不甘,低声嘟囔着。
“哼,正因为你是朕的儿子,别人都供着你,才会让你盲目自大,这次踢到铁板上了吧。”宁帝虽说让人打了他板子,还是又不放心晚上过来看看儿子伤得重不重。
李桢严重冒火,又不能拿父皇如何,于是把头偏到了一边。
宁帝心中好笑,脸上却严肃地说道:“敢给你排头吃的人,才是能人。再说,胳膊肘本来就是朝外拐的,你朝里拐一个给朕看看。”
“……”
李桢脑中闪现儿时这些画面,对待谢瑾瑜脸上自然也带了惯常的笑意:“瑾瑜。”
谢瑾瑜看着李桢,今天的李桢来之前,显然特意梳洗打扮了一番,头戴金冠,额戴翠玉红抹额,身着锦绣盘龙梨花袍,偏偏是艳粉色的……看着穿着犹如花蝴蝶一般的李桢,谢瑾瑜的嘴角忍不住抽了又抽。
不过以他们的教养,泰山崩于顶都能色不该,不过是一身穿着而已,李桢就是赤身裸体前来,他也能神色如常。
李桢挑眉,摊开手问谢瑾瑜:“本王今日穿着如何?”
谢瑾瑜点头夸赞:“很适合你。”
犹如拳头打到了棉花上,李桢看着谢瑾瑜那张波澜不兴的脸就觉得倒胃口,于是也不再啰嗦,懒洋洋的让谢瑾瑜给安排房间,离开了。
“将军,五皇子此次前来……”
“朝廷虽然设了监军,可这么些年来,也形同虚设。掌兵的是我,监军换了也是应当。不必过于在意,恪守本分就可以了。”
不是他谢瑾瑜看不起五皇子,而是和英明憨厚的太子相比,五皇子实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