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对。”沈芳犹豫了会:“要不还是像以往那样,我写方子,师父帮忙把关。”
程君楼点头:“可。”
谢瑾瑜来的时候,意外发现圆通大师也在。
他惊喜上前笑着打招呼:“神医好,沈芳,圆通大师您什么时候到的,多年不见您身子还好吗?”
“阿弥陀佛,谢侯爷,别来无恙啊。”圆通笑眯眯看着谢瑾瑜,“老夫身子无恙,倒是你,已经长得这般高了,需要我仰头看着你了,想当年还是哭鼻子的小娃娃呢。”
谢瑾瑜有些不好意思:“惭愧惭愧,儿时不懂事,给寺中填了不少麻烦……”
几个人寒暄了一会,谢瑾瑜方道明了来意,谢恒毒素虽然拔除了,镇守边关多年,腿疾越来越重,严重的时候,站起来都困难。
“针砭或可治。”程君楼看向沈芳:“芳儿要去南越,等她回来,让她随你前往谢侯爷处。”
谢瑾瑜本想问,以前不都是神医亲自给父亲治病么,为何这次不跟着前往?
似乎是知道他为何疑惑,程君楼笑笑:“我已经答应了故交,要出趟远门,归期不定,恐耽搁了令尊的病。芳儿医术现在不在我之下,你大可放心。”
“神医教导,我自然放心。”谢瑾瑜看了眼角落里安静的沈芳,“如此,便有劳沈姑娘了。”
“客气客气。”沈芳笑着,心里想,还沈姑娘,挺见外啊。
谢瑾瑜代父述职已然完毕,要南下,沈芳要去南越,自然可以跟他一同前往。
偏巧谢瑾瑜后日要出发,沈芳便决定跟他一同前往,毕竟跟着他们队伍走,能安全一些,只不过他们都是士兵,赶路的时候急行军,她也不得不男装打扮。
两个人说说笑笑,一时间,程君楼和圆通没插进去话。
圆通咳嗽了一声:“沈芳啊,路上你们还有得说,既然你要离开这么久,多陪陪你师父说说话啊。”
程君楼但笑不语,沈芳白了圆通一眼,还是跑到师父身边搀着他胳膊:“我跟我师父,天天都能说话。”
程君楼宠溺地看着她,反而说道:“无妨,故人相见,难免有说不完的话,你们年纪相同,以后——”
他深深地看着谢瑾瑜:“谢侯爷,你跟芳儿是生死之交,芳儿性子有时候跳脱,可心底不坏,如果可以,以后劳烦你多多照顾一二……”
谢瑾瑜一愣,忍不住看向程君楼,他幼时见到程君楼时,还需要仰视他,那时候鬼判官正值壮年,扛起圆通轻而易举,不过挥挥手,就能治服众人。
可如今,他看向苍白清瘦的程君楼,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他。
久病缠身,身子骨似乎……
谢瑾瑜又和程君楼对视一眼,原本疑惑地视线对上他微微发红的眼睛,但见程君楼微不可见点点头。
“我一定会好好照顾沈芳。”谢瑾瑜坚定地看着神医:“神医放心,我定视她若珍宝。”
“如此甚好。”程君楼释怀地笑了。
沈芳原本并没感觉有什么问题,只是收拾行李的时候,发现心中不舍得,也不知道为何,心里总是突突地跳着,她却说不好是哪里不对。
宋慈帮忙收拾东西:“小姐,这个带着吗?”
沈芳看着摇摇头:“咱们找我娘亲,打探好消息就回来,少则七日,多则十日,估计就回来了。”
宋慈犹豫了片刻:“还是带着吧,咱们跟谢侯爷走,有些能带着的,带着比较方便一些。”
“好吧,随你。”沈芳示意她收拾:“我去看看师父。”
“小姐……”宋慈犹豫了一下,沈芳停下脚步,回头:“怎么?”
宋慈想到神医的叮嘱,连连摇头:“没,没什么……”
沈芳皱眉:“奇奇怪怪的。”说完,脚步不停,去师父房间了。
屋子里,程君楼也在收拾东西,有很多小物件,他一样一样拿出来,轻微摸索着。
“师父,您的行囊收拾的如何啦,要我帮忙不?”沈芳笑呵呵过来。
程君楼拍着床边:“坐。”
沈芳毫不犹豫地走过来,坐到师父身边:“这是?”
看到师父手上的东西,沈芳也忍不住笑,是个小布偶。是她的杰作。
那时候,她跟着师父去出诊,看到别的小姐带的发钗,她多看了两眼,师父看她喜欢,便不动声色地给她也买了相似的。
沈芳很是惊喜,为了感激师父,她便缝了个小布偶,偏偏她女红不怎么样,无论是配色也好,选线也好,惨不忍睹。
师父却很高兴,“这是芳儿送我的第一个礼物。”
后来沈芳不断练习,可以给自己和师父缝制衣服,只是自己绣花的技艺还是不太好。
“师父您还留着呐。”沈芳笑,师父送给她的发钗,她喜欢了几天,结果采药的时候,不小心给甩掉了……
“你也快生辰了。”程君楼笑着,从边上抽屉里递给她一个盒子。
沈芳打开一看。居然是玉簪。
“你粗心大意,这个是为师雕的,式样简单,不容易掉。”说着,拿起来,插到沈芳发间:“一晃,芳儿都是大姑娘了。”
沈芳心忽然跳快了一拍,她抬头看着师父温和地笑脸,也呵呵笑:“师父,我好看吗?”说着,她伸手摸了下发簪,冰凉的滑滑的,是块上好的羊脂玉。
“师父,以后每年您都送我礼物吧……”沈芳蹬鼻子上脸:“可以吗?”
程君楼摇头:“芳儿已经是大姑娘了,等再过两年,提亲的媒婆都能踏平了咱们的门槛,哪里还需要我的礼物?”
“我就是七老八十,变成了掉牙的老太太,我也还是你的徒儿,也还是可以要你的礼物。”
程君楼凝视着沈芳澄净的双眼,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脸,“好。为师答应你。”
沈芳高兴地搂着程君楼胳膊晃啊晃,又打开程君楼的包裹:“这里大部分的东西都是我送给你的啊……”
里面有沈芳很多的……呃,拿不出手的半成品。
沈芳一时有些心虚,忙趁着师父不注意,偷偷盖上。
程君楼好笑地看着她:“芳儿的一片心意难得。礼轻情意重,为师都很喜欢。”
沈芳点头,心里暖洋洋。看着灯下师父的笑脸,她忽然心中酸涩,有些不舍。
她好像把师父也打包带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