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话说的含糊,我却没再追问,覃家往上数三代确实也做过京官,且还在礼部任过职,想来是那个旧交了。
陶宅不及元阳府奢华,从入门开始便见尽文人风骨,一砖一瓦无不低调风雅。
看来,这景明朝的官确实要比那衍文朝的清廉有官像。
“下官尚书陶然之携妻子元氏见过郡主殿下。”普一见面,这位陶然之陶大人就领着妻子女儿给我行了个跪拜大礼,还尊称我为殿下。这,未免也太过隆重了点。
我弯了弯腰,把他们扶起,“陶大人客气了,我这郡主也只是陛下顾念着凉州覃家而封的,实在称不得您一句殿下,更受不起您这样的大礼!快起来吧。”
陶桃也是一下子就走到了陶尚书的身边,低声道,“爹爹,郡主好意,您就不要再推辞了。”郡主两个字叫她说的很重,像是在提醒着点什么。
果不其然,得了她提醒的陶尚书对我的态度大为收敛了点,虽仍旧恭敬的很,却再不像一开始那样,行大礼,用不符合我身份的尊称了。
等都落座后,我才就今日来的目的对陶夫人开口求助。
那陶夫人在听了我的请求后,二话不说就要身边的嬷嬷去东巷坊的人牙子府里叫牙婆来。
我看着她这风风火火的举动,感慨着她为一府当家夫人的同时又不免觉得好笑,她这样,陶尚书那样,生的个女儿却又是个那般的。
“行了,夫人,为夫与郡主还有些话要说,你要不去厨房看看有没有什么时新的点心拿点来给郡主尝尝?”
陶夫人领着陶桃,在跟陶尚书行了个半礼后退了屋内。
“尚书大人认识我?”不管是他刚才的表现,还是陶桃的话,都不得不让我怀疑眼前的这位尚书大人认识我。
他也不拐弯抹角,直截了当的就回了我,“下官与郡主的父亲同求学于鹤山先生门下。”与覃妁的父亲同求学于鹤山先生?这倒是个新鲜事,鹤山先生文采卓然,乃当世大家,不慕名禄,亦不求富贵,是个真正做学问的人。
传闻晟武帝为苏江太子还特遣人请他出山为师,只还没等到他正儿八经的教他,苏江就不在了。
这样个人,覃家人居然也拜师过他门下?倒也不是我看不起覃妁的父亲,只是那鹤山先生收人的要求格外严格,非一般等闲的书生能打动他的。武将为主的覃家识文断字的本领,还真不一定有多高。
只这话到底是陶尚书亲口所说,那也便做不得假。看来这世间事还真不能由自己的认知来决定。
“鹤山先生?那倒是个好学者。这么算来,覃妁竟也是尚书大人的侄女了,那大人刚才那般的大礼可真真不能再行了,会折覃妁的寿的。”在弄不清楚这陶然之为什么要陶桃引我来的目的前,还是先这样和和气气的有问有答的好。
他抹了下刚续起来的山羊须,看着我笑的是慈眉又善目,“小桃可是把老夫要她带郡主过府一见的事告诉郡主了?”他换了自称,对我也更随和了点,就好像,我真的是他的侄女一样。
“小桃姑娘性真,做不来欺骗,还望尚书大人不要责怪她。”
“郡主多虑了,小桃她能这样至善至性也是老夫的福报,老夫求之不得。又怎会责怪。老夫是看郡主心存疑惑又不好直言,这才提及此事的。”
看我怀疑才提的此事?这么说......我可以直接问咯?
不管了,问就问,“大人既说到这儿了,那覃妁也就不跟大人扭捏了,覃妁见大人也是性情中人,有事就直接问了。”先礼后兵,阿晚说,在说不好的话之前先恭维一番总不会错。
“郡主但问无妨。”
“覃妁疑问有二,其一,昨日科举报名,小桃姑娘女扮男装一事大人事先可知晓?”
他捋着胡须的手微微一顿,“果然,大人是知晓的。”就说嘛,科举验身层层检查,这陶桃怎么可能正好在最后一关的时候被陈旌旗挑破,其中必然有人相助。
我紧跟着又朝他抛出第二个问题,“其二,尚书大人今日要覃妁过府一见的目的何在?”
“郡主以为,现今阶段,老夫邀你是何目的?”
现今阶段?什么阶段?景明五年,苏秦鹤生辰?还是.....北朔!
“大人是指北朔?”要论这大塍谁人最知北朔,怕除了凉州城的覃家再无旁人了。从晟武帝时开始覃家就驻守凉州与北方的游牧国北朔相抗,虽在衍文朝时被派去了抚州城抵抗南乾,但加上景明朝的五载也有个十八年之数了。
所以这北朔到底是有多难搞,一个阿晚,一个林壑再加上一个礼部尚书,尤不能决定要用什么礼节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