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笔舔墨,衍文帝问他,“元阳呢?”
左应监答,“回陛下话,公主她见陛下作画入神,不忍打扰,已经离开了。”
衍文帝使性子的把手里的画笔一扔,“你倒是会替她开脱,她哪里是什么不忍打扰,朕看,她是见朕如猛兽,避之不及。”
“哎哟!”左应监笑陪着拾起衍文帝扔到一旁的笔,劝道,“陛下既然知道,又何必说出来,戳穿了,恼了公主,您自个儿也不好受!”
“呸,就你个没情老货活成了个人精。”他从他手里取过已重顺好笔尖的画笔,指了指身前画作,“她既然走了,那你就来看看吧!来瞅瞅,朕今日的这幅画,如何?”
左应监应声向前,凑眼一瞧,稀疏的眉微微一扭,“这……”
“有话就说,朕恕你无罪。”
“是!”他想了想,道,“怕是老奴人岁数大了,眼睛也浊了,竟看这画里的女子有七分皇后娘娘的神姿。”
他看他一眼,嗤了一声,“人虽老,眼力倒是不错,是,朕今日看着这十五六岁的元阳本来是想画一画她的,可提笔粘墨后就失了神,画着画着就画成了霁儿。
要说这满王宫里朕最对不起的人,还要属她了!”
“陛下!娘娘她自始至终都是欣喜的!”
“欣喜?”他的这一问,不知是在问左应监还是在问自己,叨了两句后,摇了摇头,“一个女子嫁人为妇却不得夫君喜爱,再欣喜又能欣喜到何种地步。
这辈子,朕终究是把所有的爱都给了萝儿,负了她了,只望她下辈子不要再等着朕了,早早的嫁个寻常男子,得个白首一心就好。”
“陛下如此替娘娘期盼,可保不定娘娘却不是这么想的!”
衍文帝突然看向左应监,“朕这后宫,你倒是了解的通透。”
他连弯着腰,“老奴不敢!”
“不敢?”衍文帝盯着左应监的眼里突然淡出猜疑,“既不敢,那朕就借你几个胆子,你说说看,朕这贵妃娘娘与皇后相比,如何?”
左应监的头上顿时浮满了汗,想了半晌,回道,“老奴不会说话,只看到两位娘娘都想起了同一个物事!”
“什么?”衍文帝问。
左应监答,“莲!”
“莲花?”衍文帝又问。
“是!”左应监点了点头,细说着两者区别,“老奴看贵妃娘娘,那是雪山料峭上不惧严寒,清冷孤傲的雪莲,是美的不可开交,又美得不似人间凡物。
而皇后娘娘么,则就是那藕节丛生,自淤泥而出的莲花了,颜粉精雅,最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却不妖,与世无争,处芳菲亦能自得。”
衍文帝听着左应监的描述,同意的提起笔沾了点夕岚粉墨在整副画卷的左下角画了片莲,“一种凡俗,一种脱俗,你这老货倒是一句话三个眼,既夸了她们,又恭维了朕。”
“老奴多谢陛下夸奖,能得陛下这一个好,老奴今晚是又能再多吃一碗饭了。”
“你…”衍文帝佯装生气的,赶了赶左应监,“滚滚滚,竟把朕的笑当你下饭的菜了,滚下去吃你的饭吧!”
回伏辰宫的路上,顶着圆满皓月,我一直在猜。
这衍文帝为什么会要我去断了陈燕归的筋脉?自古以来,抛问却不解答的人最让人嫌弃了。
还有,他会要我做什么?
我,又能替他做什么?
“殿下,小心……”台阶!
“啊?啊—,啊!”一连串的音节助词结束了我那无比头疼的一天。
我双眼紧闭,面色苍白,毫无生机躺在了地上,任凭山月怎么叫都不醒。
她被我吓得眼泪汪汪,又是叫太医救我,又是叫轿辇把我抬回伏辰宫里去。
但其实……我没事!
什么事也没的那种,之所以闭眸不理,不过是因为一个字,“累”!
这一天天费尽心思的猜来猜去的实在是太累了,就让我先这样,好好的睡上一觉吧!
第二天,天还未亮透,我所住的伏辰宫就鸡飞狗跳的闹腾了起来,被扰了清梦的我正要发火,就被秋月的一句话给激了个清醒。
她说,山月失踪了!连带着一起不见的还有昨天才被衍文帝派到伏辰宫里来的侍卫尹平羌。
尹平羌失踪我是知道的,那是我昨半夜下的令嘛!
可山月呢?我怎么避来避去的,她还是出宫了?
我不都没给她时间去了解尹平羌的为人,给她机会让她发现尹平羌恨我了么!
她怎么........还是出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