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收回手,反驳我,“哪是受我连累,打碎花瓶的人可一直都是你,偏娘还要把那锅往我身上扣,要罚我。”
罚他,我不也陪着跪了么!想起当年的事儿就是一阵理亏,那时,是我不懂事嘛,看他整日无所事事只一个劲的围着我叨叨的,烦嘛,这才脆了那个花瓶嫁祸给他,想让他讨厌我别再跟着我了,却不想他背了锅还不恼,乐颠颠的应了侯夫人的话就去跪祠堂了。
那是个四月天,回南潮湿,方正的石砖是黏糊又冰冷,我于心不忍就偷溜的去看了眼他,再然后,就是他不变的死皮赖脸,磨得我也跪在了他身边。
虽然,当时祠堂里的两个蒲团都垫在了我的腿下。
我“嘘!”了声,企图略过他带出的这个话题,“现在这情况,咱们还是别聊天了,被听到了,不合适。”
他看出我意图,也学着我哑着嗓子低沉沉道,“没事,我有消音石。”
“消音石?”那又是个啥,听名字好像挺不错的,“也是从宋行舟那坑来的?”
“是!”他点点头,满眼的笑藏都藏不住,抬了抬右肩,“累了就靠,别难受了自己!”
“嗯,好!”这次,我回的很肯定,累了,我肯定会靠的,绝不会难受了自己,就像……那年一样。
想起凑过来的目的,我道,“你刚才跟我说的看戏,不会就是这一出吧!”知道了消音石存在的我仿佛把窃窃私语这四个字给抛到了脑后,跟他说起话来,底气十足。
他把目光放在了高台后的屋子里,笑而不答。
“你说这陆贵妃是不是很不喜欢苏佑啊!”我又问,“可又为什么不喜欢呢?且不说那是她嫡亲的儿子,就是养子,在那王宫里,能有个儿子傍身不也应该很仔细很认真的对待他么?
可我怎么看着,她不单不喜欢他,对他的死活也好像漠不关心。”砸着舌,我不解的摇了摇头,“想不通这亲生的母子,哪来的这般不喜了,看着…”
看着,倒像是看别人的孩子,且这个别人还得是她的仇人,血海深仇的那种!
“你觉得的没错,这苏佑可不就是她仇人之子么!”
“啊?”难道这苏佑不是她的孩子?这倒是出乎了我的意料,想着初见时那小屁孩欠打的嘚瑟模样,竟然不是陆贵妃的孩子么?
可不是她的,又是谁的?做公主的第一年里我别的乐趣没有,尽听那伏辰宫里的小宫女们讲这后宫里各家娘娘怎么争风吃醋了。
据我所记,这衍文帝一生虽风流,可为他真正生下孩子的却只有这陆贵妃和我那短命的母后文华了。
难不成……我像是知道了什么大不了的事,惊诧的瞳孔放大,“阿晚,你可不要告诉我这苏佑是…是我弟弟?”
他收了收视线,瞥我一眼,“他本来就是你弟弟啊!”
“不是,不是!”一向一点就通,聪慧的谁都赶不上的阿晚怎么就突然间不开窍了呢,我说的哪是这个意思,我当然知道他也是衍文帝的孩子了,我要表达的是,他苏佑是不是也是文华皇后的孩子,是我的同胞亲弟弟,没有什么同父异母,我和他,同父同母。
“还怪你那侍女话本子看的多,我看你这看的也不少啊!”
听到他这样的取笑,我不知问的突然松了口气,还好还好,没跟话本子里一样,要是真出现什么狸猫换太子的把戏了,外头可就要大乱了。
一个先帝独脉都已经惹得那陆家蠢蠢欲动,不安其位了,若是再爆出苏佑是皇后嫡子。
这大塍的江山在苏秦鹤的手上才刚刚稳定下来,我可不想再因为点什么莫名奇妙的事就给乱了。
这江山若乱了,别的不说,身为武将的阿晚和凉州的覃家,扶余的陈家铁定会冲在前面。
他们心大,要护一城百姓,而我心小,我只想他们都好。
松气过后,我又想起了阿晚的打趣,探着手在他腰间狠狠的掐了下,“我若不看话本子多积累点两情经验,你以为就你瞒着我跟付川乌的那段过往,我还能理你?我呀,可吸着话本子里那有情人间闹矛盾的经验在一个个的避开呢!”
“哦?”他挑了下眉,“原来阿月这么喜欢我啊!”
我重重的“哼!”一声,别过脸,说话就说话笑什么,还……没忍住的又偷瞥一下,单个梨涡浅浅,还……笑的这么好看!
“想看就看,我没那么小气!”
“你…”真让人讨厌,抓包就抓包好了,干嘛还要再呲我一下。
“好了,不逗你了,还想不想听了?”真让我意外,这次阿晚居然先搭起了台阶,“听,当然听了。”也不拿腔作怪,我顺势而下。
“这苏佑的的确确是陆贵妃和陛下的孩子。”是他们的孩子?那为什么又要说是仇人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