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墨,你出来。”
猛地被点到,京墨微微一惊,后背有些冷汗冒了出来。她从霍景澄身旁离开,上前几步跪拜在地。
“你说说,你完成了我要你做的事情了吗?”
这是预备着问责了。
京墨心里清楚,面上却依旧镇定。
“奴婢自问做事尽心尽力,并不知道夫人是什么意思。”
要是承认自己没有完成白夫人交代的事情,那必然是没什么再分辩的机会了,倒不如趁现在搏一搏。
“哦?你不清楚?”
白夫人微微一笑:“你这话倒是有趣,你说你尽心,可你非但没有抓住始作俑者,还不是最先于我讲出全部经过的人。你现在居然还有脸说你尽心尽力?”
她话音刚落,白檀连忙起了身。
“母亲,虽然事情经过是由我讲述的,可并非是我推断猜测得出来的,而是由京墨所得……”
他还想要再说些什么,却被白夫人挥手打断了。
“好了,此事与你无关,你先回去坐着。”
白檀还欲再说些什么,却被白夫人瞪了一眼:“怎么?你还想说些什么?”
“母亲,我只是想说明……”
“檀儿,这个家还没轮到你当家吧?”
她这句话实在是有些重了,压的白檀说不出话来。
有些担忧地望了一眼京墨,他才缓缓起了身,却不退到一边坐下,而是安静地立在一边,倔强地不肯离开。
白夫人长叹一口气,有些无奈。
“算了,你自己愿意站着就站着吧,你大了,我也说不动你了。”
她话头一转,又指向了京墨。
“京墨,你既然没有完成你答应我的事情,那么这白府,你也就没必要再待下去了。”
得到这个结果,京墨并不意外。
“明日你便去城外庄子上吧。”
京墨垂着脑袋,正要磕头,却又被白檀打断。
“可是母亲,此事全数由她查明,我只不过是提前说给您了……这件事情。要怨就得愿我啊。”
白檀拽着京墨的衣袖,跟着跪倒在她身边。
就连一边的霍景澄面色都有些难看,只是他毕竟是外人,不好再此处多说一些什么话,轻轻叹了口气。
“檀儿,今日的事情与你无关,这是我跟那个小丫头两人之间的约定,对吧?”
白夫人对于白檀颇有一些手足无措,干脆将事情全部推倒在了京墨身上。
收到白夫人使的眼色,京墨本不想答应,可她毕竟也是白府的下人,只好答应着她的话。
“是的,是奴婢没有做到与夫人的约定,不能埋怨他人。”
白夫人满意地点了点头,她也觉出自己的做法有些不近人情,又补充了一句。
“倘若日后你重新抓住了奉禾,我便算作你完成了我们之间的约定。到那个时候,你再回来也不迟。”
京墨磕头谢恩,可心中却是一阵悲凉。
白夫人说的轻巧,可是奉禾既然逃走,怎么会轻而易举地再次现身呢?就算是她要出现,也定然会躲着白府上下的一众人。白夫人看似是给了她一条路,事实上却是将她的后路全数堵住。
可是京墨也没有别的法子,她只是个丫鬟,就算主子的话再怎么无理取闹,也不得不听从。
第一次,她对于自己一直以来渴望的自由感受到了距离。
如果一辈子是贱籍,一辈子当个下人,她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呢?
“你们下去吧。”
随意地挥挥手,让眼前这些实在是有些闹心的几人退了下去。
玉簪去送她们出门,留下豆蔻陪在她的身边。
“夫人,已经将大姑娘安置在左厢房。她今日实在是累着了,奴婢进来时瞧着,那边这会儿已经熄了灯。”
白夫人点点头,纤纤玉指轻揉着太阳穴。
“你输了。”
她的声音很飘渺,却使得豆蔻动作一顿。
“你输了,豆蔻。”
白夫人又重复了一遍,抬眸看向眼前这个清秀俊俏的丫鬟。豆蔻已经十八了,正是大好的年纪,身姿窈窕,说不上是多好看,却胜在了清纯秀气。
她有野心,也有心计,原本是白夫人最不看好的一类女子。却不知怎的,最后白夫人竟然想要选她作为白檀的通房丫鬟。
“你输了,你就该做好准备了。”
豆蔻的僵硬落在白夫人眼中,却有些好笑。
“你既然选择她作为我们两个打赌的对象,就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天。这个小丫头确实聪明,可我要的不是一个谋士,而是一把利刃。”
豆蔻瞳孔微缩。
“若是那个京墨年纪再大一点,我倒是不介意等等她,或者分心去好生培养一番。可是她才十岁,檀儿已经等不及了。”
她的声音如常,温柔而又坚定,可透露出的意思却叫豆蔻心惊胆战。她连忙跪下,眼泪不用逼便一颗一颗地落了下来。
“奴婢自从入了府便禀明了您奴婢的心意。奴婢自知没有多少美貌,也并不能算得上是多么聪明,从未想过要爬上少爷的床,只想个日后找个心地善良好说话的男子作伴,求夫人成全!”
“唉,我当初问过你和玉簪,是你自己要与我对赌的,怎么现在还想着反悔了?”
豆蔻爬跪在地上,垂下的眼睛之中有些悲哀之意。
所谓的对赌,更像是一场逼迫,白夫人要她在剩下的丫鬟里选择另外一个,若是这个丫鬟能做到白夫人的要求,那么这个丫鬟就是白檀的通房丫鬟了。如果做不到,那么就还是豆蔻。
至于玉簪,她就算是有这个心,也是没那个脑袋,一早就被白夫人否定了。
“豆蔻,你入府这么多年了,也该知道我的脾气。”
白夫人一贯是说一不二的,如今豆蔻接连拒绝,已经在引怒她的边缘了。
“奴婢知道,可奴婢实在是不算个合适的人选,不如再做挑选……”
“豆蔻!”
“……奴婢听夫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