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这里面包含老人、妇女和儿童。
毕竟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老弱妇孺既然享受了男人犯罪获得的财富和地位,自然要和男人一起被斩首弃市!
这很公平。
而且桓齮乃法家酷吏,从来不知道怜悯为何物!
和他类似的还有汉朝的宁成、义纵,唐朝的来俊臣、周兴等人,这些人不仅以残忍嗜杀闻名,而且还给后人留下了诸如不寒而栗、请君入瓮等成语。
冯熊趴在地上,瑟瑟发抖。
但他内心依旧抱着一丝希望,小眼睛滴溜溜盯着桓齮。
良久,他见桓齮对他毫不理睬,只是命人将百里杵臼和司马无伤拖走,于是他终于忍不住了,大声说道:“冤枉!我都是奉陛下诏命行事!”
桓齮突然用鹰一样的眼神盯着他:“可有诏书?”
冯熊摇头:“只有口谕。”
“一派胡言!陛下何等光风霁月、正大光明,如何会阴使你做出此等勾当?”桓齮冷笑两声:“既然拿不出诏书,那就是矫诏!”
“矫诏是何罪过,你这个负责执掌律令的郡监御史难道不知?”
“这厮居然敢诽谤今上?左右,与我把他的舌头割了!”
一瞬间,冯熊汗流浃背。
矫诏,死的可就不是他一个人了,而是族诛!
但此刻更加迫在眉睫的,是两个缇骑将他的脑袋按在地上,用刀鞘使劲翘着他的嘴巴。
“不不不,我没有说过这句话……都是我昏了头了!”冯熊声泪俱下的哭诉:“求你,求你看在家父曾和你同朝为官的份上,就当什么也没有听见吧!”
桓齮一言不发。
下一秒钟,听水轩内血腥之气越发浓郁,而且还夹杂着人因为疼痛而大小便失禁之后的臭味。
死一般的寂静中,一名背着医疗箱的缇骑从外间走来,开始为昏死过去的冯熊处理伤口。
桓齮看了看脸色煞白的革朱和张平,摆摆手:“带下去!待查清其他罪行,一并明正典刑!”
他说完,转身离去。
此刻虽然已经过了半夜十二点,但他作为钦命前来南方调查办案的官员,肩负的是朝廷和皇帝的信任,虽然他很他已经是个六十多岁的老人了,忙碌了一天,身体疲乏的很!
但他的精神却很亢奋,非常亢奋!
因此,他决定今天就不睡了,再熬一个通宵,将那些堆积如山的卷宗尽可能多整理出来一些!
一切,为了大汉!
一切,为了皇帝陛下!
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哪怕是猝死在岗位上又算得了什么?
而他不睡,那些正值青春的缇骑们自然也不睡!
这不仅是为了他们心中的信念而奋斗,重要的是榜样的力量!
难道,他们这些不过二十多岁年富力强的青年人,还比不过一个已过花甲之年的老人?
不就是再熬一个通宵吗?
谁怕谁!
于是,整个西园再度变得灯火通明,所有人都忙忙碌碌起来。
可惜听水轩已经被烧毁了,他们自然不好在这里办公。
不过好在西园占地面积极大,房舍多不胜数!
比如在靠近诸侯王才能居住的中心位置,就有一座名为怡翠阁的院落,环境清幽且配套设施很好,重要的是那里的规制并不高。
桓齮虽然只是个千石官员,但他还有着殷候这个彻候的身份。
因此,有他带队,廷尉府的缇骑住在那里并不算僭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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怡翠阁。
随着南郡三巨头被全部抓捕,郡守府以及张平、革朱三人的宅邸也门户大开,因此有着数量更多的账本、书信被源源不断的送入西园。
桓齮看着那些堆积如山且越来越多的卷宗,越发狂喜。
老夫聊发少年狂。
作为一个黄土已经埋到了嗓子眼的花甲老人,这对他来说是一种挑战,也是一种能够让他名垂千古的壮举!
法家酷吏,最喜欢的就是株连,然后掀起大狱,杀一个人头滚滚!
而作为正统法家士子出身的桓齮,最喜欢的其实不是杀百姓,而是杀豪强,杀朝廷勋贵,杀王公大臣!
因此,那些信件,足以满足他内心的杀戮欲望了!
只可惜世上事不如意者十之八九。
当桓齮走入房间的时候,见到的是一个习惯性弯着腰的男人,而在那个男人摘下斗篷之后,映入眼帘的就是一个面白无须的脸庞。
那人,正是中行説。
桓齮不敢怠慢,上前主动拱手行礼:“敢问阁下到此何意?”
中行説趾高气昂的扬起脸:“陛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