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游戏里又是阚丹立又是小黑的,一会儿单纯一会儿恶劣,很难不让人怀疑她有人格分裂等症状。
闫岸不可置否:“这也说不定。”
“不过我也有问题想问一下你,你是住哪儿的?为什么会突然进入这个绿色社区?”闫岸连问两个问题,然后突然感觉自己不大礼貌,于是又补充解释了一下自己的情况,“我住在明山,是个刚毕业的普通法学生。”
“毕业即失业,面试被机构刷下来之后我就继承了父母遗产,准备找个公寓直接养老,在网上找到的这个小区。”
“它房租便宜,而且环境好,所以我就来了。”
闫岸眨眨眼,示意范绸回答。
“明山?”范绸思来想去这个地名,然后猛然想起来什么,看向闫岸,眼睛瞪大了,“你就住在那个经常会发生爆炸案、□□随处可见的著名乱市明山??”
闫岸嗯哼了一声,声音带着一丝揶揄的笑意:“明山原来这么出名啊,你说说你的。”
“……我没啥好说的,就住在D省的一个普通小县城里,是个孤儿,来社区之前我还在福利院里表演魔术来着,在里面帮忙顺便蹭口饭吃,结果那次表演刚一结束,我就被院长告诉这个旧福利院要被政府拆除了,所有职员换人。”
闫岸陡然挑眉,戏谑地问道:“孤儿?所以你当初跟我说出社区看父母是假的。”
范绸脸一僵,尴尬地笑了笑:“诶呀我当时也不好透露太多嘛,那次出去是为了看看新福利院建的怎么样了。”
“咳,我继续讲。在这之后我丢了工作,还没地方住,幸亏当初机智存了一点钱,就跟你一样在网上找到的这个小区,搬了进来。”
“现在想起来,我好像住在这儿还过了挺长时间的,都快有好几个月了。”
“看来社区做事做的还是挺周到的。”闫岸若有所思地说,“在各个城市均有分布,选择正处于困境、没有亲戚朋友干扰的社会边缘失业人员进入社区,汇聚在一起,方便迷惑外界的人。”
这种分布空间倒有些特殊,居然能把各个地方的人集中在一起——不过他们进入游戏这件事本来就已经违背科学了,在不同地域汇集玩家也不是什么让人惊讶的事。
“社会边缘人嘛,就算这些人长时间没出现,也没有人会在意。”
范绸沉默着,无奈地笑了笑:“哪有人这样说自己没用的。”
闫岸眯着眸子,忽然让范绸做一件很奇怪的事:“对了,你出去之后给我打个电话,电话号码记住了,137 xxxx xxxx。”
范绸困惑:“打电话干什么?社区不会让我们同时出去的,每次只能出一个人,还得间隔一个小时。”
闫岸简略道:“就做个简单的测试,我不会接电话……你可以不用自己的电话号码,公共电话就行。”
这个行为是为了验证闫岸的另一个猜想。
在他们刚才的交流内容来看,他们确实是“同一种世界”的,并且有相同的经历。
但是她不能保证,他们处在“同一层世界”。
每个人应该都听过“平行世界”吧?
虽然这个词看上去可能有些离谱,但这也是闫岸能想到的最后一种可能了。
毕竟上面也说过,绿色社区存在于“各个地方”,这一点能佐证她的猜想。
社区的一次性通行证时效只有一天,也就是说,你出了社区之后必须在一天之内回到社区,至于超时了会有什么后果……没有人知道。
有时间限制就意味着有地域限制,居民们一旦出了社区,想在现实生活里跟社区里的其他人会见面很难。
一方面是相距太远,交通上花费的时间太多,最后剩余的有效时间就会不够,更何况最后还得返回自己的省份赶回社区——不过也有可能在对方省份也有一个绿色社区,但没人敢尝试这种冒险的方法。
另一方面,在社区里待久了的玩家不会那么轻易就把真实地域告诉其他人,这个行为不仅有可能会影响他们好不容易脱离了社区、仅有的一天“平静生活”,还有可能会危害他们自身安全。
所以闫岸刚才在让范绸给她打电话时,说他可以用公共电话。
“好了不聊了,我要出社区一趟,回来再说。”闫岸站起身拍了拍衣服,颔首看着他,嘴角带着一丝揶揄的笑容,“那你继续睡觉吧。”
范绸:“……”这哪儿还睡得着啊。
忽的,在闫岸踏出门槛的那一瞬,范绸叫住了她,迟疑着问了一句,似乎在想闫岸愿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
“闫岸,你在天台上是怎么控制住纸人的?它直接就说了实话……是技能吗?其实如果你不想回答也可以——”
“是技能。”闫岸黑眸敛着,眼神很平静,摘下了左手手套,随意地将掌心朝向他,似乎不怎么在意,“比较特殊的技能。”
【进入游戏前,手上拿着的东西会相应地变成游戏里的道具或技能】
不同于最初拿在手里的带尖刺的木棍那样明显,“盘角羊的低语”这个魔法技能本来就来的既突然又特殊。
范绸呆了一下,没想到她回答的这么干脆,愣愣地看向她手上的黑色纹身。
是一只盘角羊的头骨,远远看去有种地狱的邪恶感。
但更明显的是,闫岸苍白掌心里严重的烫伤痕迹,羊头纹身正好遮住了狰狞的疤痕。
“嗯……这也是我面试被刷下来的原因。”
“还有什么事吗?”闫岸重新穿上半指手套,抬起眼皮看着他。
范绸咽了一下唾沫:“没啥事了。”
*
在保安室那里递交了通行证,闫岸身上就带了个手机,直接走出绿色社区的大门,踏入了那片总充斥着白色薄雾的沥青大路。
在薄雾里沿着马路直线走了快三分钟,她终于走到了那个不怎么熟悉的公交站。
乘坐上除了面无表情的司机之外空无一人的2路班车,闫岸将头靠在随车行驶而振动的冰凉的玻璃窗上,黑眸静静地看向窗外,直至马路上白色的薄雾消散,逐渐出现零星的行人。
2路车终点站,明山精神病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