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哟, 是什么大风把您招来了啊？您之前不是很忙，都没空对付我呢吗？”Dr.张逐渐收回了眼神深处的锋利感，笑眯眯地和善道, “现在有空了啊………”
“盛昊强搞死了我区的人。”王芥没心情跟他绕弯子，冷硬着声音, “我是来警告你们的。”
Dr.张挑眉，用拐杖杵了杵地面, 木棍底部砸在那滩粘稠的血液上：“他已经死了。你难道没看到吗？”
王芥油盐不进，语气生硬：“呵, 他是死了, 但你们还在。你难道以为你们自己是什么好人吗？能比盛昊强好多少？”
她不再搭理张福旺的屁话，直接撇过头，微扬下颌，示意她身边站着的某个样貌独特的女生动手。
那个女生明明很年轻, 脸色红润白皙, 是青春少女的模样，但及腰的头发却是完全花白的，宛如垂暮之年的老人。
她例行公事，走上前两步，手拿一本灰色封面的笔记本走上前，打开笔记本，以宛如机器人的腔调一本正经地念着：“基于您所管理的黑区成员已违反11月13日下午3时与我区的口头约定, 我区负责人王芥十分生气, 严重不满……”
“…不用说这个, 直接说正事。”王芥扶额, 打断她准备对自己情绪的介绍。
芙梨点点头, 继续在笔记本上写着, 笔速极快，思维清晰：“好。我区负责人王芥将于今日与您签订强制单方向合约，我会使用自身技能，对您及您区的成员进行有效约束。”
她陈述着，眼神跟随黑笔移动，直接将手中的笔抛到了半空中。
正在那一刻，笔于空中悬浮了。
“从今日开始，您及您区的成员一旦进入游戏，我区成员可对您及您的成员进行一定的、可行的、不受系统反噬的游戏阻碍，包括系统原本所禁止的普通伤害，不包括杀害。”
“11月17日零时，合约将立即生效。”
芙梨的话刚刚落下，“咔嚓”一声，空中悬浮着的黑笔登时湮灭成灰尘，散落在灰色笔记本内。
“生活管家提醒您：合约已定，惩戒对应，一旦生效，无撤回余地，请您注意。”
她缓缓合上笔记本，看了眼Dr.张，礼貌性的浅笑一下，然后立即回过头，向王芥报告：“王芥，我完成了。”
直呼其名，本人无丝犹豫。
“好，你肯定累了，先回去休息一下吧，我等会回来给你带吃的。”王芥平静道。
得到回应，芙梨点点头，立马扭头就走，小跑着回六安区的集会处。
Dr.张面色未改，和善地笑着看完他们的表演，耸了耸肩：“没办法啊……你们还真是记仇。”
“闫岸小姐，记得来找我们哦，黑区会时刻欢迎着你的光临。”Dr.张视线转移，重落在刚刚一直一言不发的闫岸身上，是诚意十足的模样。
闫岸敛着眸子，没搭理他，神情有些疲倦，略带困意，十分缺乏同龄人该有的生机。
Dr.张缓缓弯下腰身，从那血泊中捡起了沾满血液的出入证和盛昊强死后仅留的一个道具，然后直起身子。
盛昊强身上原本应该有很多道具的，但现在却只剩下零星的三个，两个已损坏，仅留的那个道具呈身形精美的笔状。
他将笔形道具放在身边人的手中，自己则拎着出入证的一角，抖了抖上面沾染的血液。
Dr.张看着绿色出入证，许久未言。
“你也想要它吗？”闫岸搭拢着眼皮，忽然道。
Dr.张站在原地沉默了两三秒，一手拄着拐杖，优雅地转过身，掏出胸前口袋里的手帕，擦净了出入证上的血迹。
“不用了。我还是比他聪明一点的。”他腰身微弯，将它笑眯眯地递还给闫岸，“我只是想帮你把它捡起来而已。”
闫岸敛着眸子，将那张出入证捏在手指间，用指腹摩挲着它光滑的外壳。
“那我就先走了，记得联系我哦。”Dr.张踩过血泊，带领一行人离开，他冲六安区的人和闫岸挥挥手，仿佛没脾气一样，从始至终都笑着，简直笑得人瘆得慌。
“啧啧，还Dr.张？明明就叫张福旺……又虚伪又做作。”王芥蔑着眼神，瞧不起张福旺。
她不再冷嘲热讽，收回了眼神，缓缓看向闫岸，沉默片刻，嘴唇轻微动了动，依旧没说话。
闫岸将出入证揣回口袋里，敛着眼皮，抬脚便准备离开：“不用找话题，我不想跟你们两个区的人纠缠到一起。”
王芥扬眉，若有所思，多看了她两眼，没再多话。
她歪过头，瞥着表情诡异的房见，蹙眉冷斥一声：“你要是能像芙梨一样聪明该多好！再睁眼看看黑区都是些什么人！还敢去找他们！？”
身后六安区的成员也不禁附和了一句，这次完全偏向他们的负责人了：“对啊对啊，房见你太傻了，不能就只因为以前在游戏里盛昊强偶然救过你一次就觉得他是好人吧。”
“你看看现在！特么的他竟然害死了小可！就是个纯粹的畜牲！幸亏现在死了不能继续祸害人，否则……”
房见的记忆再次被勾起，他浑身震颤着，手心冒出汗。
在Dr.张背影消失的下一秒，王芥身后，房见仿佛没听到众人的警告似的，眼睛盯着地上那滩血液，疯狂地痴笑起来，嘴里反复呢喃重复。
“是啊，太棒了……太棒了…”
猛然，他抬起了头，眼神从未如此闪亮过，一脸仰慕崇敬，目光灼灼地看向闫岸。
房见冲上前，拉住了闫岸的手腕，与她面对面站立，语调激动且高昂，脸上的黑眼镜框都被他兴奋的动作弄歪了。
“闫小姐！真的太感谢——”
闫岸的声音没什么情绪，依旧耷拉着眼皮，没有直视他：“你现在觉得我是好人对吧？”
房见一愣，笑起来：“当然了，你都帮我杀了盛昊强呢。”
闫岸抽回手，掀起眼皮，黑眸中甚至略带一丝嘲意：“盛昊强也救过你。”
“那他也是‘好人’吗？”
房见皱起眉头，音量猛增：“他怎么可能是好人？！以前就是我眼瞎！！我——”
闫岸嗓音冰冷而清醒，直接打断他毫无意义的怒吼。
“你该醒一醒了，房见。”
房见一怔，木愣地看着闫岸，看着她半侧苍白脸颊上猩红干涸的血液，原本激荡热血沸腾的心脏莫名冷了下来，涌入一股侵入骨髓的寒意。
“我不是为了任何人。”闫岸毫不留情道。
“你从来都没有想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