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岸叹了口气，当时说好的保持冷静……果然，人精神恍惚的时候什么都听不进去，不过，至少还记得拿钱。
店里的水鬼似乎也被吓了一跳，后退一步，轻轻拍着胸脯，又叽里咕噜地说了一堆。
不到十秒，店里又走进了第二位游客，紧接着第三位第四位……
逐渐的，空气里的腐臭和腥气简直浓重的让人窒息，闫岸有些受不住了，嘴角的弧度逐渐僵硬，麻木地收着水鬼递过来的钱。
纸钱也是湿答答的，被水浸泡得有点破烂，少部分水鬼付的是铜钱铁钱，统一被闫岸收在了抽屉里，满满当当的。
在水鬼正多得挤在店里时，对面的聚宝斋真正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嚎叫，伴随着几声瓶子摔碎的破裂声响。闫岸问声站起了身，放下手里的冥币，微眯眸子看去。
“啊啊啊啊啊救命啊闫岸！！闫岸快救我！！救救我！！救命啊别过来！！它们要杀死我了！！——”
“各位不好意思，今天小店歇息了，以后有时间再来吧！谢谢。”闫岸当机立断，对着一众水鬼说道，然后用钥匙将抽屉锁起来，钥匙揣进了口袋里，从它们之间挤过去，留下店里一群迷茫且迷惑的水鬼。
“李老板，别害怕啊，我来了。”闫岸手作喇叭状，大声回应道，“你别怕，你手上不是拿着剑呢嘛！砍他们！”
随后她信步走到了聚宝斋门口，摸着下巴打量了一番，完全不像是着急救人的模样，而店里店外的其他水鬼也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
至少有七八个鬼来讨债，都凶神恶煞张牙舞爪地扑向老李，前几次被老李灵活躲过去了，后几次就不怎么幸运了。
“哐当”一声，老李手上的剑被水鬼撞飞了出去，掉在远处。
他脸色煞白一片，没有一丝血色，疯狂喊着救命，看见身边有个什么东西就直接往水鬼身上摔，想挡住水鬼。
“李老板，你把古董还给他们了吗？”闫岸又喊了一声，在门口进进退退的，一副焦急但无从下手的模样。
老李哭嚎：“我还了啊！！！可它们还是要拉我到河里陪葬！闫岸你说过的，快救救我！！！”
“嘭”的一声巨响，老李逃命途中一头撞在柜子上，两眼一翻差点昏了过去，可就在这一秒，他的腿和手臂被三只水鬼一并抓住了，像个烤鸡似的架了起来。
闫岸微微一惊，咂了咂嘴，惊讶不是因为老李被抓住了，而是因为老李的那几句话。
老李迷迷糊糊嚎着，四肢被全身腥臭的水鬼抓住了：“闫、闫岸——救命啊！”
它们表情扭曲而凶恶，嘴巴下颌骨骼开裂，牙齿间留下了浓稠的沙水，叽里咕噜地嘶吼着。
“李老板，你把钱收好了吗？”闫岸装作没听见，问着另一件事。
老李被撞得还有些迷糊：“收了收了……”
闫岸放下心，跨过一步不再遮着店门，为这群水鬼开出来一条路。
她大声安慰道：“李老板，你先不要急，我现在实在是没办法跟它们对着干，等会儿找到机会一定会救你的。”
老李登然醒过来了，疯狂挣扎着，瞪着猩红的眼睛，大骂道：“你大爷！！你竟然骗我！！再不救我我真的就死了！！！还特么等什么狗屁机会啊？！”
“别慌别慌，我说了会救你就一定会的。”闫岸神色毫无波动，真诚承诺道，“你要相信我。”
一群水鬼架着疯狂爆粗口的老李开始行动，跨过聚宝斋的门槛，看都没看闫岸一眼，直接略过了她。
不仅被高高举起，那尖锐而长达几厘米的指甲也直接刺进了老李的肉里，他疼得直叫，也不敢拼命挣扎了。
「啊这，这新人怎么翻脸比翻书还快，好恐怖」
「虽然但是，感觉她好不道德，NPC好惨」
「NPC被当收钱机器了，还被反卖了一波，不过这新人想利用NPC干啥啊？难道有什么剧情？」
「我收回之前的话，这新人不是同情心泛滥的人，恰恰相反，是无所不用其极」
「她满口谎话，真的有点恶心，这NPC太惨了」
「虽然是恐怖生存游戏……我还是有点不能接受，她其实不用搞死NPC的」
「她说要等什么机会才能救他……还能有什么机会啊？他死定了吧」
「默哀一秒，感觉这NPC小胖子其实挺和善的，就是嘴贱了点」
「等等！你忘了件事！借条！！！他死了你怎么找回铜镜啊？」
「感觉铜镜没啥用吧……主线任务又跟它没关系」
等一群水鬼离开聚宝斋后，闫岸进屋捡起了青铜剑，收进背包里，然后步子懒散地跟在了那群水鬼的旁边，一同前进。
老李就被架在前面一排，样子惨不忍睹，手臂处流了不少血，他仰着头，眼睛无神地直望天空。
水鬼们身上的腥臭味依旧浓厚，一排排整齐地行走在古玩街上，粘哒哒的水滴落在石板上此起彼伏，径直向东边前行。
闫岸一边散步，一边环视周围的场景，家家门窗禁闭，她眼睛忽的在某个店铺上停留了好久，随后转过了头，眼中情绪不明。
大约十分钟后，古玩街到了东边尽头，一条宽有十米的浑黑河流出现在面前，耳边响起草丛中不停鸣叫的蝉。
河面平静得仿佛毫无波纹，深黑得仿佛没有底，倒映着天上被乌云遮住了一半的镰刀状弯月，河面上架着一条窄窄的石桥。
水鬼们望着河面，喉咙里发出古怪的咕噜声，它们在到达河边时没有直接靠着桥边直接进入河里，而是转了个直角弯。
它们在满是泥泞脏污土壤的河岸上又走了大约十米，似乎终于到达了目的地，才拖着老李准备入河。
水鬼们将自己整个身子沉在了河里，似正在做某种诡异的法事般，围成了规整的一圈，准备在水下用枯槁腐朽到露出白骨地手指拽住老李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