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再也控制不住心底最深的疑问，想要问神秘人为何……对它这么好。
这段时间的经历，就像是美梦般不可思议，却又不着边际，怎么也抓不住。
它想知道……神秘人为何对它这么好。
小人的心脏砰砰跳动着。
它不在乎神秘人对它的好，是怀有目的性的。
它只是、
小人慢慢攥紧拳头。
它只是想知道……神秘人为何会选择自己，然后尽力做到最好，这样神秘人就可以永远利用它。
——不会再去看第二个人。
它不想让第二个人，或者是怪物分享神秘人的好。
小人眼也不眨，紧盯着前方空无一人的地方。
那里或许站着一个人，正居高临下，却又满是温柔的看着它。
神秘人……
小人心底念着这三个字，一遍一遍的刻写在心底最深处。
如果有一天它真的疯了，彻底变成人人都恐惧的怪物。
也许它会忘记和神秘人有关的一切。
但只要它挖出心脏，就可以看见这三个字。
*
夏晨曦正摸着小人的头，它看起来像是要哭出来似的。
谁知下一秒，小人忽然抬起头，漂亮的眼睛不复从前的平静，像是满怀着希冀与不安。
它张了张嘴。
屏幕上立刻显现出文字。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夏晨曦瞬间愣住，好半响都没能回过神。
小人怎么会突然问这个问题？
夏晨曦回想起小人睡觉时蜷缩的姿势，以及渴望他能陪着一起吃饭的要求。
表情渐渐复杂起来。
小人是不是一直都没有安全感，它看似乖巧懂事，但其实对这些突如其来的善意，充满了不安与不确定。
就像是从未感受到过温暖的人，突然有一天被关怀，会下意识感到不安，会觉得这一切的好像是风筝一样，看似抓在手里，但实则根本无法被掌控。
它想要寻求安全感，一个笃定的答案来抚平内心的疑惑与不安。
夏晨曦能理解这种感觉，但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小人，嗓子微微发涩发紧，甚至都有些不敢看小人那充满希冀的眼神。
它在等答案。
可夏晨曦要怎么说？
说小人只是被创造出的角色，哪怕拥有感情与智慧，可所有的不幸，全都是由创造这款游戏的存在故意设定出来的。
它原本可以不需要经历这些。
它未来或许还会经历很多危险，而这一切仅仅只是为了让身为玩家的他，能够更真情实感的去完成任务。
游戏的核心几乎围绕着小人而产生。
哪怕夏晨曦不想承认，也都无法掩盖他当初玩这款游戏时，仅仅只是为了能够拿到奖励，最终目的只是为了能活下来。
他对小人好，也都是为了完成任务。
只是……直到与小人渐渐相处，夏晨曦才发觉小人拥有和人类毫无差别的智商与情感。
小人会关心根本不存在的人，询问是不是受了伤。
小人会因为他同意陪着一起吃饭，而暗自开心。
小人会因为美食而露出目瞪口呆的表情，也会因为害羞而跑到卫生间换衣服。
鲜活到与人类没有任何区别。
所以，它也会……伤心的。
尤其是这段时间的相处，夏晨曦也能看出小人已经把自己当做可信任的人了。‘
它在得知这一切时怎么可能保持平静，又该有多么伤心？
夏晨曦的心沉沉坠了下去。
他是不是该告诉小人真相？
如果换做是自己，宁可在残酷的真相中难过，也不愿意活在虚假的幸福里。
尤其是这一切，都是人为性创造出来的。
游戏似乎察觉到夏晨曦的想法，迅速弹出红色警告。
【亲爱的玩家，请勿做出任何影响您的恋爱对象的举动，违背规则将会发生极为可怕的事。】
至于会发生什么，游戏并没有详细说明。
夏晨曦面色微变，死死盯着游戏，眼底渐渐浮现出被压抑的愤怒。
游戏连这点权利都不给么。
良久后。
夏晨曦渐渐平静下来，眼底翻涌着一丝更为复杂的情绪。
这款游戏操纵着小人的人生轨迹。
哪怕夏晨曦再怎么愤怒，也不能否认的是，这款确实帮助他屡次度过了许多危机。
他不能冲动任性。
在无法抵抗这款游戏的前提下做出冲动的事情，导致小人，包括他自己面临不可控的惩罚后果。
他必须要忍耐，静静蛰伏不断努力变强，保护还未被怪物彻底侵袭的现实世界。
那么多无辜的普通人，不应该因此而遭遇可怕的危险。
至于小人……
他同样也会尽全部的努力保护它，用一颗真心对待且回应小人的好意。
这款游戏既然打着恋爱为主线，至少不会让小人真的遭遇死亡危险，他可以和小人共同配合，努力解决这些潜在的危险。
游戏背后的存在既然能创造出这种游戏，还能让游戏里的道具拿到现实里用。
说不定也能将小人从游戏里带出来。
夏晨曦想到这个疯狂的念头，心跳渐渐加快，说不定这个办法真的能行得通。
夏晨曦深呼吸努力冷静下来，又一次看向屏幕。
明亮的灯光下，小人哪怕受了伤，也呈现出一种动人心魄的美丽，从头到脚都精致完美到像是上帝精心创作出来的。
白皙而精致的小腿上的伤痕，以及血雾不断涌动的画面，形成一种极具冲击的画面，有一种完美被破坏的震撼感。
夏晨曦看到这一幕，却只觉得心疼和内疚。
如果他早点将好感度刷到第三阶段，小人也不至于因此而受伤。
四周静悄悄的。
小人在等待过程中渐渐不安起来，眼眸深处的黑雾翻涌着，像是要随时发疯，却又因恐惧着什么而压抑着毁灭的情绪。
神秘人……为何还不说话。
小人紧紧攥着拳头，指甲早已深陷在掌心，像是囚犯在等待决策者最后的审判。
四周仍然静悄悄的。
神秘人是无法回答，还是不想回答。
小人再也无法忍受这种煎熬，又抬起头，道：“我来问你问题，你用‘是’和‘否’来回答，可以吗……”
如果神秘人给予了回应，就意味着它刚才问的问题，对于神秘人来说很难回答。
也意味着……神秘人确实对它另有目的。
可它不在乎。
也不希望神秘人因此而介怀。
夏晨曦原本还在迟疑要怎么回应小人，就看见小人忽然张嘴说了一句话。
【我来问你问题，你用‘是’和‘否’来回答，可以吗……】
夏晨曦眼底满是惊愕与难以置信。
小人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
夏晨曦心跳微微加快，又等了好几秒。
屏幕没有出现任何提示和警告，这也意味着小人刚才的要求，并没有被游戏判定为违规。
夏晨曦定了定神，从背包里掏出【解毒丹】上下晃了晃。
——好。
然后不等小人反应，又操控着【解毒丹】在小人小腿附近晃了晃，然后在小人嘴边不断徘徊，示意这个东西能治疗伤口。
先吃药再回答问题。
小人像是猜出了夏晨曦表达的意思，缓缓伸出手，纤细而苍白的掌心很快落下一颗小小的药丸。
小人能闻见药丸飘来的味道，似是勾起很久以前模糊而陌生的记忆。
它怔愣了几秒，轻声道：“你是不是……曾经喂我吃过这个东西。”
它想起来了。
那次吃红眼章鱼中毒出现负作用，似乎就尝到了这个味道，等醒来时，它身上的副作用已经消失了。
换做是平时，它至少要休息三天才能缓过来。
原来……
神秘人在那么早的时候，就为它做了这么多。
这颗不知道用什么制作的药丸，与神秘人一样丝毫没有任何负面情绪，只有淡淡的药香弥漫开来，让它清神醒脑，说不出的舒服。
它想着。
这东西一定很贵吧。
可神秘人还是毫不犹豫的给了它。
小人抿了抿嘴，压制住又不知何时翘起的唇角，心底深处隐秘的生出一丝欣喜。